她脱口而出的一声青,沉寂在了这夜色里,没有人听到……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叫的是何人的名字……
青啊,这个字,很温暖呢……
是不是,曾经有一个叫青的人,很爱很爱她呢……
答案肯定是的吧……
云散天明,或许是老天想要化开她心中不能了的结,第二日的灿烂阳光,一扫前日夜里的阴霾,透过窗纸,照射进来,温暖明媚。
她早早地便起身,无心贪睡,因为一整晚都翻来覆去地在想,果然还是早些去找瑜妃谈谈为好。昨日和董鄂裘闹翻之后,她愈发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还有自己的决定。
自己梳妆,固执地没有喊霓裳进来服侍,便着了银白色钩蓝线素罗锦长裙,头戴一支通体透明澄澈的木兰簪,松松地挽起长发,一言不发草草用过早膳,如同没事人一般在门前晃悠了几圈儿,便径直朝着瑜妃的飞瑜院走去。
飞瑜院坐落于皇宫的西北角,极为偏远,也难怪说董鄂裘不宠她,还禁了她的足。就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真的,真的不值得人去爱。
长叹一口气,望向飞瑜院,门前枯枝败叶,门可罗雀,完全不像似一个妃子应该有的院落。明明是春天里,竟然如此一派秋日里的凄凉模样。
真是可悲。
门前扫地的婢女见到她来了,眼神一亮便跪下奉承道,“王后娘娘吉祥,娘娘万福金安!奴婢是飞瑜院的凝霜。”她的眼珠子不住地转悠着,显然是个极其懂得“人情世故”的丫头。
若可卿看不起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冷若冰霜的面容不曾因为她的奉承而动摇半分,“起来吧,我是来瞧瑜妃的。”
“是,是,娘娘千金之躯光临飞瑜院这寒舍,是瑜妃的荣幸。奴婢这就带路。”凝霜面上笑容不断,点头哈腰,高兴地领命,这可是如今最得宠的王后娘娘,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仿佛看见若可卿光临就是天大的喜事一般。
若可瑜坐在后院的凉亭里,目光呆滞,凝视前方,嘴中仿佛念念有词着什么。桌上还有纸笔,上头是工整娟秀的字体,齐齐排列成一行诗句。宣纸皱褶暗黄,仿佛还有泪水浸湿过的痕迹。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世事难料,一旦恶极衰败枯竭,所有的事情,都由不得自己了,如同在寒风中抖动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若可卿不禁为她感到惋惜,其实,若可瑜真的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人长得美丽清秀不说,还写得一手好字,如果性情再好些的话,真的可以说是名媛中的顶尖之秀。只可惜,听说她是遥远和亲而来,倾慕董鄂裘许久,不知现在,她是否想念她的家乡,是否……后悔。
“瑜妃?”
她轻轻开口唤道,似是不忍打扰她这份清静。
若可瑜猛地回头,自然是认出了若可卿的声音,双目深深地凹陷进去,憔悴不堪的枯瘦面容,完全没了浑然天成的美感。不过一日未见,竟然成了这个样子?“你来干什么,看我出丑吗?”若可瑜嘲讽地笑,哪怕已经到了这个关头,她还是不肯服软。
“不,我是想来问你一些问题。”若可卿摇头,捏起裙角,随意地在她身后的长椅上坐下。凉亭遮住了阳光,剩下的一片荫蔽,也是极为舒适的。
“问题?”若可瑜嗤笑一声,似是不愿意她看到自己如斯落魄的样子,变扭地转过头去,冷冷道,“你别指望我会告诉你什么答案。”
“姐姐,拜托你了,我想知道。”若可卿察觉到她的软弱,嘴角微微一勾,那样绝美无双的笑容,血红烈艳,如同最美丽的毒药,最妖艳的曼珠沙华,让人看了便会沦陷,“我从来没有想要和你争董鄂裘的意思。”
我从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