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将一支银簪绾住了一个同样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的长发,那支银簪煞是漂亮,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成大事者是不是可以不拘小节?”他反复斟酌,最后决定用这个问题来试探她。
“这是自然,成大事者自然要不拘于小节。”
“那假如,假如一对很恩爱的夫妻,男的突然有一天告诉女的,他要娶一个女人,但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别的原因,你觉得那个女人会不会生男人的气?”
他小心翼翼地说着,目光紧紧地绞着她的脸庞,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生怕错过什么。
“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她咬了咬唇,“如果是我,我不会原谅。”
“为什么?有苦衷也不能原谅吗?”他一愣,没有想到她竟是这样的回答。
“是的,即便有再大的苦衷,也不可原谅。”她握住他的手,他能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冰凉,心里一惊,抬眸看向她时,却发现她的眸中情绪翻卷,“煜璃,也许在你的观念里面,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我不一样,我只希望和自己相爱的人厮守终生,一生一世一双人。”
“对不起,不该问你这样的问题。”他长叹一声,拍拍她的手,“早些歇着吧,我去巡察了。”
说完,便起身离开。
生气了吗?
颜璃清低下头,唇角溢开一丝苦涩的笑容。她今晚连番拂了他的意,是该生气了。
对不起啊,煜璃。
近来不知道怎么的,她一睡着就会入梦,每天做的梦都不一样,但里面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的脸她看不清,她好像就是一个看客,然而又好像不是,他们的喜怒哀乐好像跟她联系在了一起,她会随着他们快乐而快乐,悲伤而悲伤。
渐渐地,她的心里似乎越来越抗拒长孙煜璃,抗拒着接受他的一切。
也许她与他恩爱只是一种假象,实际上并非如此。她一直认为她是爱他的,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她爱过人,虽然那个人她不敢确定是长孙煜璃,但除了他还能有谁?况且,他可以为她去死,试问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可以为你去死?
这样的人都不爱,除非她有病。若不然,就是和她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
长孙煜璃说她没有失去记忆,而她的脑海中也的确没有空白页,但做为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她一定忘记了某些很重要的东西。
但想不起来就算了,她不是那种纠结于过去的人。抓住眼前的幸福才是最要紧的。她要改变自己的这种状态,她要他们真正的相爱起来。
可是,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从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里面倒出两粒黑黑的小药丸,皱着眉头吞了下去。
人的一生很短暂,而她的一生更是何其的短暂。前世,她不过十八岁就走到生命的尽头,虽然那不是自然死亡。今生,她的岁数更小,才十六岁,余下的日子已所剩无几。
她已经没有时间和他厮守终生了,她刚刚的决定不过是个笑话。虽然他说,一定会为她找到解药,可是……
攻下三国何其的艰难,仅仅是跟敖来国交战,就耗去了四五个月的时光,即便他真能做到,她又哪有那么长的时间来等。
更何况,拂水国的皇帝是风清然。虽然她与风清然只是师兄妹关系,但她也把他当作是她的亲人。若是开战,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谁,她都会痛苦一生。
煜璃,看来我注定不能伴你一生。你的红颜知己终究不可能是我,我只可能是你人生中的一个匆匆过客。
帐内的烛光忽明忽暗,颜璃清的脸若隐若现,密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悲伤与绝望,一颗泪珠儿从她的眼角不舍地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