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忘渊看了一会儿,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皱了起来:“百姓们做什么我都不意外,我只是好奇,这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段卓远面色凝重:“这显然是在利用容儿肚子里的孩子制造混乱啊!主谋不是大凉,就是长平余孽。”
段忘渊收回目光,走到桌前拿起一只陶瓷茶盏细细打量上面的釉:“先王仁德,让长平人与义宁人尊卑平等,甚至还允许长平人参加科举进朝为官,哼,结果呢?”
段卓远知他对长平人怀恨在心,温言说:“长平毕竟已经是我义宁的一部分,先王那么做也是为义宁长治久安着想。”
“当年长平人对我们可没有这么多的尊重和耐心。”段忘渊眸色冰冷,“若换做是我来处理此事,我定让长平成为义宁的藩属国,定期向义宁进贡,永远输义宁一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闻人既然输了,那他们的子民便是我义宁的战俘了,战俘就该有战俘的样子!”
段卓远静静站立,听他把话说完,觑着他道:“时光又不能倒流。”
言外之意,你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
咔地一声,段忘渊将那陶瓷茶盏重重地扣在了桌上:“趁机抓出几个挑事的,若真是长平人,他们最好给我来一个起义,这样我也正好可以顺带着练练兵。”
段卓远生性温和,对打仗这种粗鲁野蛮的举动并不怎么苟同,但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君王自从上过战场,就爱上了征战杀伐的快感。
他没有发表意见,而是说:“容儿那边……”
这时长公主府的管家从门外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奴才见过大王、王爷。”
段忘渊一看是他,略微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管家说:“禀告大王,长公主请。”
段忘渊倏然侧头看向段卓远,干笑一声,示弱道:“兄长,我怕……”
段卓远:“…………”
这个“色厉内荏”的弟弟,对外永远是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嚣张模样,对姐姐却是柔软地要命。
他这个当兄长的能怎么办呢?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吧走吧,臣随王上一起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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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花开满园,香气四溢,伴随着一声声清脆的鸣响,金色长枪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绚丽好看的弧线,忽然,一道黑影袭出,长枪猛地停住,轻纱遮面的女子透着刚毅的杏核眼凌厉一抬,还未及反应,就被身穿玄色长袍的高挑少年拽进了怀里。
“姐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练枪啊!”段忘渊把九段枪从段忘容手中夺走,“老实当个待产的大肚婆不好么?”
段忘容皱起细眉,恨声道:“我的反应果然变得迟钝太多,居然连你都无法及时防备。”
……我怎么了?我很弱吗?段忘渊面色阴郁,眼角一下一下地抽搐。
段卓远语气温和地开解道:“任谁肚子变大,反应都不会太迅速的,容儿也该转换一下身份啦!”
“是,王兄。”段忘容恭敬而顺从地颔首,“既然王兄也来了,我便不跟你们唠家常了。”
她边说着走到一旁,接过侍女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手,“想必两位已经知晓了,有人意图拿安安制造风波。”
段忘渊与段卓远对视一眼。
段忘渊说:“姐姐只管安胎便是,不需操心外头的事。”
“我毕竟是义宁长公主。”段忘容声音总是这般爽朗干净,“既然继承了九段枪,便是握着义宁国运。”
就是一把断成过九截的枪而已,狗屁的国运!段忘渊才动了动唇,话没来得及说出口,生怕他语出惊人的段卓远就抢在了前头:“容儿有何建议?”
段忘容目光从容:“我想请不妄大师前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卜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