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一听,便急着要下船。船只还未靠岸,阿梨便挥舞着手臂大喊着:“爹爹!”
我这才注意到,岳州码头上站满了前来迎接的人们,最中的那位正是楚国公。他听到阿梨的热情呼唤虽有喜悦,但仍表现出一副严肃不悦的模样,仿佛是欲责备阿梨莽莽撞撞失了分寸。
我与楚国公的相处时日很短,所以再见难免有些紧张。林逸贴心地牵起我的事,柔声道:“莫怕,父亲虽对我们兄妹二人严厉,但平日里很好相处的。”
我点点头,跟着林逸走下了船只。
阿梨顾不上这虚礼,船靠了岸,便立马飞奔到楚国公身边,甜甜地唤着爹爹。楚国公虽尴尬,但脸上是收不住的笑意。
我看着竟有些出神,好似自己从未有过如此温情的画面,无论是对父亲,还是对祖父,我都是一副懂事冷淡的模样。
自己肩膀突然被揽入一个宽厚有力的怀抱,头顶那人朝着楚国公兴奋道:“父亲,我带霂霂来岳州了。”
楚国公脸上笑意满满,与我们寒暄几句,便侧头与林逸低声交谈。
我与阿梨跟随在后,阿梨昂着头东张西望嘀咕着:“我看这岳州城繁华不减,不像是受洪灾般。”
“这城镇选址地势高,又在河流冲积处,加上城内防御技术高,自是不容易被洪水淹没。而这洪灾最大的受害处是乡野。”一旁的傅逸尘也不忘晃着扇子解释道。他潇洒地扶着扇,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的模样引得岳州许多女子,目光驻足。
前方两人突然停下,楚国公看着欲言又止,我立马接过林逸的眼色,上前走至他们身侧。
“阿梨,如今我派人将你们先送回府邸。”楚国公虽迟疑,但还是同意了林逸的请求,“我先与逸儿还有小苏去处理点事。”
“不行!爹爹,你怎么不把我也带上!”阿梨跺着脚撒娇道。
“此去治水艰辛,你一个姑娘家去干嘛!”
“可嫂嫂不也是姑娘家嘛!”
突然被提及的我一怔,身侧的林逸泠冽的目光早早盯得阿梨满脸后悔说出此句话。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就不知羞耻呢?”楚国公气得吹鼻子瞪眼道,拿着淘气的阿梨没辙。
“先缓缓,此时正在你父亲气头上,待灾情安定下来,我和你哥想办法让你过去。”我上前在阿梨耳边轻轻开解道。
我好言相劝下阿梨才松了口,眼巴巴地朝我告别。但她转头发现刚刚还在原地的傅逸尘,如今正高高坐在马头,“该死的!你们一个个怎么都丢下我而去!”
“没有。”顾南禾坚定地站在阿梨身后,冰冷的语气里却听出了一丝温情。
林逸害怕阿梨待不住,便特意将顾南禾留下护她周全。
“少夫人,这前往灾区只怕马车行不通。”面露难色的小厮颤颤道。
“无妨,我带着霂霂骑马便是。”话音刚落,身侧的少年便翻身上马,还未等我反应,自己腰肢便被一双大掌腾空抱起。再睁眼,熟悉的话语声便从脖颈间传来,“怎么样?这么坐还舒服吗?”
我心有余悸地点点头,身后那人昂起缰绳,扬声道:“启程。”
——
初夏的青草长势茂密,骏马在草地上奔腾,缕缕青草香滑入鼻间。此时月儿刚上柳梢头,恰有星光点点,相伴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怎么如今还是陆路?”按理言,这水灾发生时应该是大水漫灌,全城无旱地,怎么如今行了这么久,还是陆路。
身后骑马的人会心一笑,“你到了便知,此次水灾是如何光景。”
传闻里楚地黄梅时节雨纷纷,天无三日晴,怎么这行船几日恰巧都是晴天,就连一丝乌云的影子都瞧不着。这样的日子,连场大雨都没落下,又何来久久不散的水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