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有伤,抱不动人了,只默默看着,却又好像什么都进不来她的眼中。
“去我们那里吧?”杨浩妻子试着和她说话,“你们的房子虽然还没到期,可东西我都收起来了,回去还得整理。”
她摇摇头:“我要回去。”
丝毫不敢违背她的意思,更不敢再强迫引发她脆弱的情绪,杨浩直接开车来到低矮的榕树下。
树叶子都掉没了,只剩枯枯的枝干映着那黑漆漆的窗子。
“你们回去吧。”她站在楼下看了那黑沉沉的窗子很久,自顾自上楼。
开门之后,却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三人还要跟着进来,她反身就把他们推了出去,紧紧关上了房门。
望着空**得连一件多余摆设都没有的屋子,她才在霎那间明白了什么是孑然一身。
她花了一晚上才把屋子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客厅里暖色沙发安稳、地毯上抱枕和书散落一地、柜台上各种小件展满空位、两个大房间全都铺好了被子、衣服柜子全都打开、装备齐全……
可是偏偏少了蒋月。
她抱膝坐在地上,慢慢地,哭声像决堤奔涌的洪水,越来越止不住了。
空****的屋子,只传递着空****的哭声。声音从门上、窗上、任何一丝缝隙里,传了出去,再融入风中,消散它短暂的、激不起一丝动**的一生。
客厅和卧室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于信霏极少出来走动,大多时候躺在**睡得深沉,已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今日醒来,发现从窗帘上透来的光格外明亮,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突然被一道白光刺痛了眼睛。
下雪了,树上、路上、围墙上、车顶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她走去阳台上看雪,这天地间一色的白,不像北京那样干燥,不像河南那样阴寒,更没有东北那样轰轰烈烈的纯洁。
她好像不太喜欢。
可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一个急急下车的身影时,眼睛里竟迸发一股难抑的激**。
这么多年,所有情绪最终会归去某个角落里,结成厚重的痂,一层又一层,再也撬不开。
所以即便人已经近在眼下,那浓烈的失去感依然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还是感到悲伤和凄楚,那份激**轻易就被掩盖了。
她转身回去,再次拉上了帘子。
似乎睡着了片刻,朦胧中只觉眼前一亮,她微微睁眼,窗帘拉开了,床沿居然坐着一个人。
“霏霏……”
王延一双眸子再不复往日的神锐或果决,变换着愧疚、不安、怜惜,以及痛苦的神色。
只扫一眼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淡淡问:“你怎么进来的?”
“杨浩有钥匙,我担心你。”他的眉头皱成一道化不开的沟壑,“这么多天,你什么都没有吃吗?”
她仿佛听不见他担忧的问声,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袋很空,心里也很空,什么想法都没用,只要闭上眼睛,意识很快就能沉坠。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一道不可挣脱的力量将她带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她烦躁抬头,灯居然亮了。
“霏霏!”
手被人抓住,她浑身一颤,袖口渗了血水出来。
王延一惊,拉开袖子,三道红肿的崭新刀口又让他木然怔住。
她转身还要睡去,又被一道力量带了起来。
王延目光惊恐,好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温热的手微微颤抖,试探地抚上她的脸颊。
呵护的柔软力道好像在哄三岁小孩,重不得,轻也不行。
她只能推开这双手逃到了客厅。
王延追出来一把拉她进了怀里,她极力挣脱,却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