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是个忙碌的季节。
上半月可以见到打印店排成长队,成本的毕业论文没有尽头地改了又印,印了又改。
校园里的垃圾箱已经快堆成山,一阵风吹过,纸张漫天飞舞。
下半月就可以看到成群的队伍,穿着学士服、汉服和民国服,游走在学校的角角落落。
此时风正清,树正青,花正艳,适合拍照。
晚上熄灯过后,时常有离别的歌声传**在宿舍楼群里,应和的要么是歌声,要么是哭声,要么是呐喊声,或者酒瓶的破碎声。
学校也只有在这段时间里大开包容度,没有巡逻车,也没有警告声,甚至特意不熄灯,长夜明亮里供毕业生发泄。
不是毕业生的也跟着附和,于信霏什么也不管,只顾着写文章。
复赛已经过了,对于决赛,评委给出了一些意见调整,她正在修改。
蒋月看不下去了,捧着杯子陪她坐了一个又一个长夜:“要不我跟我家里说说,到时候借给你十万块钱,好不好?”
云倩倩也说:“我也跟我家里说说,到时候也借给你十万块钱,好不好?”
十万块钱,对于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来说,又是一个谈婚论嫁的大条件。对于一个贫困的家庭,无疑是雪上加霜。
于信霏丝毫不敢理她们,依然没日没夜地写稿子。
除去这辛苦的二十万,这段时间她大大小小的投稿也攒了不小钱,再努力把这二十万奖金拿到手,大概就有勇气答应王延一起出国了。
答辩已经全部结束,很快就要到行李车轮声碾扎的七月,于信霏终于在结课的这个下午,鼓了很大的勇气回去实验室。
三楼休息室恢复了往日安静的状态,只有王延一个人坐着。
于信霏站在门口看了他好大一会儿。
王延也一言不发,眼睛静肃地看着,等着她一步一步靠近。
拖了这么久不敢来,于信霏已经不敢直视那双从温柔变得凝肃的眼睛。
“我和家里已经说好了,下周我们回去登记,来回不过几天而已,不会耽误期末考试,时间够了。”
什么叫够了,于信霏心里一沉,极力含笑着看他:“如果我不去呢?”
王延深深吸了一口气,压着低冷的声音问:“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于信霏笑容渐渐僵滞,避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心里因为紧张而快速跳动。
“从我知道你申请了国外学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为今天这个局面担忧,可你从来都是回避。我说过会继续支持你,现在我也会继续支持你,但我也不会再委屈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