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柘定定望着她,声音低沉充满了**力,说道:“除了我,你没有第二个选择。”
那双泛着剔透眸光的琥珀色双瞳清澈的映着她的容貌,依旧是微微皱着眉头,保持着警惕,无论对谁都无法瓦解的防御。
杜小雨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心,那么决绝霸道的替她决定结局,随即她听到了他有力的话语。
“风邪灵,我们都是一样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标是什么,不过我要走的路比你短不了多少,迟早有一日我会将所有妄想动南月族的人都踩在脚底下,这条路可能会很血腥,可能充满了杀戮和争斗,但我已经无所畏惧了。”
越是寂静的环境,在耳边环绕着的声音却越是清晰。
——我们都是一样的?
被迫承担起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每日都生活在烦忧中,即使双手沾满了鲜血,也绝不能退缩、不能妥协、更不能放弃,这样的路……真的是她要走的?
她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她只是想离开云岚王朝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既然连这一点都不被允许,就只能依靠自己去寻找回到现代的方法。
南月柘的声音交杂在她的心底,那么可怕几近残酷的事实。
等到杜小雨回过神来,周围已经没有任何人影了,她面青唇白神情有些颓然。
“就算这样……我又有什么错呢。只有胜者才能活下去,该死的人不是我。”
仿佛在一瞬间,一股坚韧的力量涌上心头,将那唯一的柔软都清理的一干二净。
……
“公主,这次宫里派人送来了很多贡品呢,里面还有非常珍贵的梨花木,真的好香啊。”
飞月将香炉从远处搬到了杜小雨的身边,一股浓浓的梨花香味充斥进她的鼻间。
望着飞月高兴的神情,杜小雨却是将手中的书籍一放,认真问道:“飞月,你可恨我?”
这是她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在前一次之前杜寒还没有受到非人的折磨。
飞月低垂的眸子忽然抬起,神色中透出无奈与悲哀。
“在公主那样绝情处决驸马的时候,奴婢的确是恨过您的,可是……奴婢现在的生活都是公主给的,奴婢……还有什么能恨下去的理由呢。”
“如果你记恨我,就应该好好记得这种滋味,只有仇恨才会让一个人变得更加勇敢,才能强大到足够打倒你的敌人。”
杜小雨盯着她有些怯懦的神情,一字一句道:“可能跟着我会受到很多的苦,如果你的心智并不强大得话。”
飞月连忙说道:“奴婢的命都是公主给的,为了公主奴婢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更何况……阿寒已经死了,我便再也没有了什么顾忌。”
的确,在那里地牢见面之后,杜寒便自尽了,一头撞上了坚硬的铁门磕的头破血流,最终因为发现不及时没有拯救回来。
杜寒的死她纵然不是最大的凶手,也是催化这个坏结局的导火索,只是杜小雨答应过自己,绝不再让任何人欺辱自己,不管是谁。
……
杜小雨坐在房间里用完了午膳,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脑袋,正想着休息一小会儿,就有人凑巧赶了过来。
“公主,是怜公子在殿外求见。”
“让他进来吧。”
怜越走进殿中,一袭粉衫差点没把杜小雨的眼睛都晃瞎了。
怜越本身的容貌并不是很出色的人,但是打扮却是很骚气的,连带着杜小雨上次见到的其他两位的形象都是经过这位之手的。
这就可以很好的解释,长得不好看,又没气质,但是却是女皇陛下塞过来的人,风邪灵对他当然没有什么好感,以及她自己。
“公主,昨日怜越特地去了一趟清越观,为公主求了一道平安符,今日特来献给公主。”
杜小雨接过所谓的平安符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跟中国结的模样差不多,就是中间换成了一个被缝合起来的小香囊。
杜小雨沉默了一会,笑着说道:“你有心了,我很喜欢。”
即便再怎么反感,也要装作很受用的样子,她还不至于和女皇的人撕破脸皮。
怜越有些哀怨的望着她,说道:“公主,您有些日子没有来云雁阁了,自从几日前您废了侍寝制度之后……”
杜小雨微微笑着,抬手喝了口茶,被衣袖挡住的嘴角微微抽了几下。
“其实我是希望这段时间能够好好静一静,确实是疏忽你了,我的不是。”
现在她终于明白女皇将此人送来的缘由了,怜越无权无势相貌不出众又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却有着一张巧嘴,见风使舵察言观色的本事可谓是无人能及。
怜越看着她的眼睛里逐渐弥漫出一层水雾,话音也是带着软绵的湿气一般,说道:“公主心里若是念着怜越半分就足矣。”
杜小雨疲惫的要命,没有心情再跟他周旋下去,一边对他笑着一边在脑袋里想着该说些什么赶走他。
怜越竟然上前几步,越发大胆得停在她的身侧,伸出手为她揉捏肩膀,力度适中的劲道却无法给杜小雨带来舒适感,心底一片恶寒。
“且慢!”
杜小雨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制止他的举动,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抑制不住的惶恐,说道:“我看最近也得闲,不如我们一同出府散散心吧,可好?”
至少在人多的地方,怜越就不能对她做出这样越矩的举止,而来到云岚王朝这么久,除了上次那匆匆的一番游逛,对天玑城她还是没有什么印象。
怜越的眼睛里流露出喜悦和期待,柔声说道:“能够与公主一同出游,自然是怜越的荣幸。”
“那好,你先去府外稍等片刻,我再准备一下就去。”
“是,公主。”
将怜越支走,杜小雨才松了一口气,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就算是十个她都招架不住啊。
不过即是答应下去的事情,她也不能食言,便在飞月的帮忙下换了休闲一点的素色衣装以便出游。
杜小雨离开时见到了顾卿的身影,按照约定这个时候应该是他为她补习诗文的时间,不过她临时有事自然不能赴约,只好遣了飞月前去说明情况,自己则有些心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原地。
……你什么都没看见,你什么都没看见……
闭上眼睛不停得念叨着,并万分嘱咐自己不应该再和他扯上半分关系,故意冷落也好,躲避也好,只是不想再被他左右了情绪。
“公主?”
怜越发现她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念着词,好奇的叫了一句。
杜小雨起初绷直的身子松懈下来,回过神来应道:“怎么了?”
怜越带着笑意地说道:“公主还没说要去哪里散心呢。”
杜小雨想了想,便道:“就去清越观吧。”也许游逛道观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语毕,外面的马夫已经赶起了马车,一阵马蹄声合着车轮声自远而近。
虽然在云岚王朝百姓们信奉佛教,言忌鬼神之说,不过在这个时代也有一些超脱自然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会有道士的存在。
每每一连几天发生什么霉事,有些人便会偷偷请道士到府上做一场法事,求个心安。
本想着清越观会在一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地方,不过抬头望到沿着从山脚到山顶的山路,还是忍不住咂了咂舌,这些寺庙道观为什么就非要建的这么高。
这个时代又没有游览车,还要一步一步徒步走上去,岂不是要累个半死。
心里正打着退堂鼓,琢磨着能不能开口改个别的地方逛逛,怜越已经站在山脚处邀请她前去。
杜小雨硬着头皮,牙一咬,大步流星的跟了过去。
飞月在她身后追问道:“公……公主,我们真要去清越观啊?”
“对,去散散心。”
“奴婢听说这清越观的踏道共有一千六百层,光是要上山都要半个时辰呢。”
“无妨,既然是出来散心的也不差这点时辰。”
咬牙切齿的说完,心底又在埋怨自己去哪里不好,选了这种破地方。
一路去玩清越观的途中,还是有不少香客的,杜小雨戴着白色的面具虽然打扮怪异了点,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踏道两旁都种植着不怎么密集的树木,因而是初春天气还是正凉,没有长出新叶子的光秃树干在阳光的光芒下透出霜特有的莹亮,山泉里的水流滑过满是暗绿苔癣的石头表面敲击出徐徐声响。
杜小雨爬到半山腰累得不行,在山泉边挑了处干净的地方搭了手绢坐下。
由于太累,怜越在身旁讲的话她都没怎么注意听,估摸着都是在介绍清越观的事情。
休息了一阵再次前行,视野逐渐开阔起来,树木的密集度和之前相较降低了不少,之前被密不可分的茂盛树叶遮挡了的微弱光芒也逐渐倾泻而下。
双腿酸软的走到清越观的门前,这里来来往往出入着人不少,这让杜小雨有些怀疑人生了,一千六百层的台阶,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干建这么多。
“公主,到了里面要先进礼佛,见到所有的佛像都要心怀诚敬的顶礼,不然就是不尊敬。”
礼佛?这里不是道观吗?怎么拜的不是太上老君鸿钧老祖之类的,不过在云岚王朝对于神仙这样的存在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吧,不信奉鬼神,道观和寺庙也并无不同。
怜越又在她耳边补了一句:“公主可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
杜小雨冷静回答,说道:“前来见识一下也未尝不可。”
“道观中有趣的地方有很多,公主可以慢慢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