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姐,不用了,我,我恐怕是救不了了。”
安安缓缓地拉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露出了胸前一个个深深的血洞,还有那诡异的标记就烙印在他的胸口,伤口的边缘已经发黑,甚至开始了糜烂。
就算清泉见过太多的惨烈,都不比此刻触目惊心。
清泉的嘴唇颤抖着,每一根神经都被揪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止不住地流泪。
那就是鬼藤的变异蛊毒,用人做引,招来蛊虫噬身,命数衰竭,无力回天。
“不!不会的安安!你不会死的!姐姐不会让你死的!”
清泉喃喃地说着,也不知是在宽慰着谁,她的心神太过动**,每一句话都是脱口而出,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与她平时挂在嘴边的那些相差了多少。她更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满身都是冷汗,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安安衣衫不整,又咳血不止,他整个后背上已经显出了脊梁骨的形状,瘦的不成样子。
“清,清泉姐,我好想你。”
安安又笑了,笑得那么干净透彻,在血色的渲染中还是那么的纯洁。
可是清泉却心如刀绞。
“我们都盼着你回来呢,真希望这一切不是梦啊。”
“安安,这不是梦,你坚持住,姐姐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的。”
“姐,我能再看到你,就已经很满足了,我活不了。这是我找到的药,可以治贝贝的病,替我,给他吧。”
“姐姐会的,安安。”
清泉攥着安安的手,可是却捂不暖他越来越冷的身体。
“姐,我好累,我终于,可以休息了。是不是在天上就再也不会有这些痛苦了?”安安的气息越来越弱。
清泉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悲痛地点头,将头埋在胸前任凭眼泪滴在怀里。
她和安安的重逢,竟然就是天人永隔。她的心已经随着安安一起去了,剩下的只是苟延残喘,徒劳地跳动。
“清泉姐,保护好自己,答应我,一定要救出他们。”安安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清泉,那眼神让人动容。
“姐姐答应你。”
“真,真好。”
安安依旧笑着,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他冰凉的手还攥在清泉的手里,头靠着她,人却没有了气息。
清泉痛得失了魂,抱着安安僵硬地跪在地上,眼泪从她脸上一行一行地滚下。
她最终还是崩溃了,仰天痛哭,声音响彻了这个祠药观的山谷,却再也无法唤醒安安。
山林的落叶纷纷扬扬,落下的太阳露出像血色一样的光,连半边天都被染的通红。
安安就这样留在了天罗山里,孤零零的。
清泉颤抖着埋葬了安安,在树上深深地刻下他的名字。
安安,放心吧,等着姐姐。
姐姐一定为你报仇!
清泉不知是怎么回到的滴血洞,她心痛得厉害,样子很是憔悴。
单熠急忙跑了过来,看到清泉手里握着药薯,就激动地抢了下来。
“太好了,那个孩子这下有救了。”
单熠说完就跑去接着救治贝贝了,根本没看见清泉脸上的泪。
贝贝有救了,真好。
如果,他能带着安安的那份好好活下去,离开天罗山,就足够了。
单熠忙着处理药材,懂事的阿程在给他帮忙。这个孩子对安安的事情竟然只字不提,也许他应该都感应到了。
清泉还是一个人站在那里,满脑子都是刚刚的情景。
安安的悲剧,在这座天罗山里上演过太多了。
对于那些散金的雇主,这些刺客就是为主人卖命的刀。可是对于他们自己而言,那是生命里重要的人永远的牵挂。
一名刺客,在真正成为刺客前,都拥有过完整的家庭,都曾是父母的至亲至爱,都是一条有尊严的生命。
与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生离乃至死别,似乎是这天罗山里每一个刺客都必须面对的命运。可是在这些生离死别的背后,那一个个坚定果决的身躯里跳动过的热忱的心,也都满含过这世界上最动人的情。
为什么在这里,就卑贱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