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在皇宫的偏殿里,你说让我帮你。后来我便说到做到帮了你,我甚至不惜让清泉去找那个笠清风。”
景轩越说越激动。
“章若凝,你知道那给她带来的是什么吗?你不会相信,也永远不会知道。因为这一件事情,是你一辈子都不敢想的。”
景轩终于气得站了起来,他挺拔的身躯立在章若凝面前坚毅而高大。他的眼神里不再有躲闪,而是满满的怒火。
这一刻,他不是在为自己争辩,而是真真切切的,为一个曾经带给自己敬佩的女孩儿做她应得的辩护。
“那个景戎,丧心病狂,把清泉和两头饿狼关在了一起。等我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要不是霜儿去救了她,清泉恐怕连命都没了。”
景轩每每想起自己在那间地牢里看见清泉的情景,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痛。是他亲手将她送到了那样的绝境,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流的每一滴血,都仿佛疼在了他的心上。
“就为了帮你,死了那么多人。你究竟还要多少无辜的人为你付出性命?难道这世界上,只有你的命运不能被捉弄?而其他人的命运,就可以被抛弃了吗?”
章若凝的眼神越来越空洞,浑身也停止了颤抖,她将在了原地,好像被一瞬间抽干了生命。
景轩的这一番话,就像脱口而出,它压抑在心底,就等着这一刻爆发出来了。这些话是在说章若凝,又何尝不是在说景轩自己?
从前,他也感叹自己的命运不公,甚至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处在逆来顺受的状态。
兄长的欺凌,父皇的无视,他都选择了隐忍和逃避,居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反抗。
他身为一个皇子,却整天无心国事。风花雪月,诗书风雅,甚至还自己动手在霜月宫里种起了花。
其实现在想想,景炎那时也不是无心管他,不然怎会把他丢到北野去历练?
景轩的出生,毕竟伴随着那一场轰动盛隆的祭坛大火,他这个皇帝,根本不能给予他太多的关心。
一个皇帝,每日面对的都是如坐针毡的处境。那君堂之上,每一个大臣都对自己指手画脚,盯住了自己的一项错处,就死追不放。
他既然已经酿成大错,便不能再将景轩推上他们的目标墙。远离朝堂,躲到远在千里的北野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景轩在北野都干了什么?
每日麻木地躲闪着景戎派来的暗杀,随意地练着他从宫里带回来的几套剑法,甚至还无聊的给北野修建起了暖房。
可是这些都不能怪他,要怪就怪当初父皇中了臣子的奸计,把梅妃送上了祭坛,才改写了她腹中胎儿的命运。
可是景轩的命运,又该去找谁来负责?
这一切最好的答案,就是清泉带给他们的震惊。
不信命,打破命,才是对待自己不公命运的正确态度。
望楼的灯火变了,一瞬间消息便会传遍整个盛隆,这一晚注定不再太平。
第二天的清晨,如期到来。
清泉曾经就听说过一句话,一天中,早晨的时刻是最幸运的,这时候做出的任何选择都会是正确的。
出兵,攻打景戎,还盛隆一个万世的太平。
这就是清泉的选择。
她穿着自己最熟悉的一身衣服,外面披着银光闪闪的铠甲。这是她第一次穿铠甲,英姿飒爽,气度非凡。
她骑在一匹红棕色的骏马上面,就像从天而降的王者,带着凯旋归来的霸气。
赫连烨也同样身体铠甲,骑着马站在清泉的旁边。他干净的眼眸从铠甲中露出,看得出他非常坚定。
伴随着一阵马蹄声在清泉的身后响起,清泉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只见景轩在晨光熹微中,骑着他的骏马,向自己款款走来。
“清泉少主。”
“宁王爷。”
这才是他们二人之间该有的称谓,这场战役,是宁王爷的凯旋之战。
“我们出发吧。”
日光下,三个人,三匹马。
朝着共同的目的地,朝着他们一直的方向,勇敢的前进了。
他们走的是每个人的命运,却是在做同一件事情。只有向着共同的目标前进,他们才能换来彼此最美好的明天。
清泉的头发轻轻的扫在了脸颊,她感受到凛冽的风吹着自己,带走自己这么久以来的不愉快。
她仿佛看见自己的爹娘就在天空中向自己招手,为自己加油,为自己的选择而称赞。
她甚至还看见安安在远方等待着自己,等待着姐姐回来带他离开。
她甚至还看见了单熠,就在前方静静地微笑着,那样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