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这死气已侵入你的腓腹,再不久就要渗透你的血脉了。”莲池玉微蹙起眉头,面色微凝:“你打算瞒他到何时,你这心病,世上已无人能医。”
芸娘从丝绸床单下取出一支竹笛,莲池玉远远看着,便知道这做工精细的竹笛绝非俗物,然后她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不错,我本是苍秋山中的一只猫妖,修行千年才幸得天地灵气相助,化为人形。”
“我自收养长陵起,到如今已有十年光景,他自幼聪慧过人,无需我忧心,便能照料自己生计。可我却不放心,如今他既有意拜你为师,那日后,也请你好好待他。”
“你大可放心好了,往后有我在一日,定不会让他受欺负。只是,我答应过阿陵,会尽力替你治病,所以你总要告诉我,你这一身称不上是病的伤,究竟是何原由吧?”莲池玉无奈道。
“原由?”芸娘怔怔念了一句,透过窗棂的微风吹来,拂过那三千青丝。半晌,女子缓缓绽开的笑意嫣然,无声漫开一种清冷之意,慢慢便渗入了骨。
“一年前,我在白水城中遇到一个男子,他容貌俊逸才气过人,是个正人君子,我初尝情爱,却又担心自己身份会被他知晓,一直心怀不安,索性一连几月过去,他并未察觉。
我原以为我找到了心中所盼之人,能与他共度一生,可是他为我许下十里红妆,却并非真心爱我,而是……”
昏暗的烛火摇曳,映得房内也一片暗色。莲池玉企图从那隔雾的目光中,寻找到一丝哀恸的意味,却什么也没寻到,果然,已经被挖了心的人,便不会再有感情了吗?
芸娘的嘴角似渗开了血迹,她神色痛苦的捂住心口喘着气,将那只沾满血的竹笛,颤抖着放在嘴边儿轻轻吹了几声,蓦然含着泪缓缓闭上眼。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她倚在枕边,泪水淌过脸颊,落入寂然中。良久,像是再没了声息,只剩下一只握着竹笛的手轻轻扬起,朱唇微动:“我已时日无多,却有尘愿未了,
不知姑娘可否能替我了却这残梦?”
“你要我如何帮你?”莲池玉轻声问道。
“倘若你在滟水湖畔,遇见一个叫慕彦书的人,便将此物交与他。”那只手向她伸来,却是颤巍巍得,将那染血的竹笛放在了莲池玉的掌中,笑意凄凉:“看来我这一生始于长情,却终是自欺欺人,半生皆错。可相思入骨,舍不得,放不下,只盼此情长留,生死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