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太阳照常升起,照常用温暖的晨光普照着大地,丝毫不会因人间的福祸伤喜而发生改变。
太阳本无情,只因枫有意。
枫呆呆凝视着来来往往的车辆,长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哎,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尽管这句话刚出口,他就觉得与自己心里想表达的意思不相否,但他还是没有在意,只是苦笑一声,朝一辆出租车走去。
微风轻抚。
枫来到出租车旁,四处扫视了几眼,探头到车窗里,询问道:“师父,去人民医院吗?”
司机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正在眯着双眼打盹儿,很可能是由于昨晚没有睡好,或是闲着无聊吧,但当他听到有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骤然睁开,一面揉着双眼,一面微笑道:“小兄弟,你要去哪里?”
枫道:“人民医院。”
司机似乎没有听清楚枫的去处一样,带着几分惊奇,带着几丝迷茫,惊奇道:“去人民医院?”
枫道:“是的。”
司机道:“上车吧。”
枫没有再说什么,打开车门,敏捷地上了车。
“他是一个非常爱看开玩笑的司机!”
这是枫的对司机第一印象。
司机高高的个子,国字形脸,留着短短的头发,看到枫一脸的倦容和黑黑的眼圈,口无遮拦,大大咧咧道:“小兄弟,怎么?昨晚也没有睡好吗?”
枫淡淡道:“没错。”
司机诡异一笑,叹息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咱们兄弟两个真是难兄难弟啊!”
枫有些迷惑。
司机道:“你看我不也带着熊猫眼出来跑车吗?”
枫淡淡瞟了瞟司机,并未答话。
司机道:“哎,哥哥我白天出来累死累活的,晚上还得伺候你那如狼似虎的嫂子,昨晚这部又折腾到半夜,做男人可真是命苦啊。”转头看了看枫,接着道:“不知怎么搞的?没有娶媳妇的时候吧,天天想着盼着满脑子都是**,但一旦结婚了,自己又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枫闭口不言。
司机脸色微变,觉得自娱自乐实在没有什么意思,话锋一转,询问道:“兄弟,你想什么呢?”
枫道:“什么也不想。”
司机道:“兄弟在哪儿高就?”
枫道:“读书。”
此时此刻,他心里想得只有淑情的事情,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和司机闲扯。
因此他只是冷冷回答了一句。
司机惊讶道:“大学生?”
枫道:“没错。”
司机阴测测地笑了笑,毫不知趣道:“没想到兄弟还是大学生啊,大学生好啊,现在的大学生,想沾荤的时候,就找一个女朋友,等玩腻了,就可以再换一个新的,小日子过的简直犹如神仙一般,真是让人羡慕的很呐。”
枫暗自苦笑。
司机脸色一变,变的黯淡无光,叹息道:“哎,和你们这些大学生比起来,哥哥我可就惨得多了,你们可以红旗不倒,彩旗飘飘,而哥哥我却只能吊死在一棵树上,是有色心而没色胆儿啊。”
枫瞪了司机一眼,自语道:“无聊!”
(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人民医院越来越近了。
枫紧紧撰着拳头,心跳越来越快。
不大一会儿,出租车就在人民医院的门口停下了。
司机望着人民医院的大门,微笑道:“兄弟,人民医院到了。”
枫不动声色,急忙推开车门,急忙下了车,急忙付了车钱,急忙向人民医院走去。
司机望着枫渐渐远去的模糊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真是一个奇怪的小子。”话音刚落,就掉转车头,开车而去。
(三)
白色的楼道。
白的就好像是地狱魔鬼白森森的牙齿。
枫站在楼道里,顿觉有一股阴森森的冷风钻进自己的后背,不由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四处张望几眼,急忙探进头,冲询问处的老头道:“大爷,昨天早上去世的那个女孩儿的遗体还在吗?”
老头漫无目的浏览着手中的报纸,沉默了半响,淡淡道:“刚刚转走了。”
枫吃惊道:“转走了?”
老头道:“是的。”
枫道:“您知道转到哪里去了吗?”
老头道:“当然是转到火葬场了,不转到火葬场,难道还放在家里不成吗?”
枫咬牙切齿,狠狠瞪着老头,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看了半响,温声道:“大爷,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想问你,她的遗体转到哪个火葬场了。”
老头道:“好像是去了一个叫‘阴间天堂’的火葬场。”
枫瞧着怪异的老头,心中甚是不解,但还是机械地点了点头,呆了一呆,迅速离开。
(四)
街道上车水马龙。
各种各样的出租车肆无忌惮地鸣笛,希望能争来客人。
阳光逐渐变得强烈而刺眼。
枫冲一辆出租车的司机招了招手,待出租车停在自己的面前,还没有停稳,就猴子一般迅速地开门跳了上去,背书似的道:“师父,去阴间天堂火葬场。”
司机微笑道:“没问题。”
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容貌普通,黝黑的皮肤,黝黑的脸颊上镶嵌着一双明亮而眼神的眼睛。
司机透过前面的镜子,看了看呆坐着的枫,询问道:“小兄弟,你要去……”
他没有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