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季觉得无趣,到桌边饮茶去了。
清妍觉得滞闷,转眼间眼神扫到满目的红,又重新恢复了些精神。
今天可是她的大婚呢。
又过了两个时辰,丫环婆子们终于给清妍画好了妆容。
清妍睁开双眼,心里想:她终于面目全非了。
但是又不可自抑地猜想,不知道安阳乐看到她这个样子还能不能认出她来。
欧阳季看了一眼这边的场景,连忙跑出了门,一边跑一边喊:“等一等我去叫祖母。”
给清妍挽发的应该是家里的长辈,但是欧阳外婆不再,清妍原本想着也可以让香姨代劳的,但是看欧阳季的意思,大约是要去叫外婆回来。
清妍看向身后的婆子们,清声吩咐:“那就等一会儿吧。”
“是。”
不多时欧阳外婆跟在欧阳季身后喜滋滋地进了门,手里拿着一根红宝石镶嵌的簪子,乐呵呵地冲着清妍开口:“我想起了我年轻时的这根簪子,昨晚忘了拿来,又亲自回去取了。”
清妍嘟着唇瓣:“您吩咐人去取一下不就成了嘛,何必亲自跑一趟。”
“除了你外公和我啊,那些丫环婆子哪里晓得这东西放在哪儿。”
主事的十全婆婆拿了梳子交到欧阳外婆手上,欧阳外婆接过来为清妍挽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清妍从镜子里看到欧阳外婆年迈的面庞,眼睛酸了一酸。
挽发过后,绫香拿出喜服为清妍穿上,清妍带过袖口的暗字,目光带上了点点笑意。
欧阳外婆看着她道:“这才对嘛,新娘子嫁人就该高高兴兴的,总是哭丧着脸算怎么回事。”说着点了点清妍的额头:“多愁善感的性子,这辈子就该有人疼才是。”
清妍规规矩矩地点头。
原本嫁人这一日是有祭拜祖先的习俗的,但是洛家真正的祖祠在盛都,这一步也就省了。
欧阳季走到清妍面前,“妹妹,我来背你出府。”
清妍看了他一眼:“大表兄呢?”
其实清妍打心眼里是和欧阳季这个二表兄比较亲的,但是长者为先,欧阳钊是长兄,所以这个时候不能没了规矩。
欧阳季不满地瞪她:“有我背你不就得了,哪来那么多废话。”他昨晚和大哥下了一晚上的棋才换了这么个机会,这死丫头还不领情!
清妍向四处看了看,也没见欧阳钊的身影。
欧阳外婆说:“你大表兄今儿起得晚了,还是让他来背你,这小子力气大得很,肯定不会把你摔下去的。”
清妍更加疑惑了,大表哥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起晚了呢?
欧阳季脸都青了:“喂,你到底上不上来,你不上来我可走了!”
清妍赔笑着爬到欧阳季的背上,“好了,二表哥你背我我也开心着呢,生什么气啊。”
欧阳季这才缓和了脸色。
十全婆婆拿了盖头给清妍盖上,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欧阳季才抬步出了房门。
欧阳季的后背宽厚,趴在上面就感觉很踏实,清妍想起了小的时候,她在马场摔断了腿,他也是这样一步一步地背着她,把她从马场背到马背,又从马上背下来把她送回了家。
清妍不由笑了笑,轻轻叫了他一声:“哥。”
欧阳季的步子乱了一下,状似平常地瞅她一眼,没好气儿地问:“怎么了?”
清妍在盖头里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个哥哥真好。”
“哼,”欧阳季得意洋洋:“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那个安阳乐啊,他有什么好的,整天就想着怎么占你的便宜,哪有你二哥我这么全心全意地为你着想,哎,你说,我这个样子,就是亲哥也比不上的吧?”
清妍煞有其事地用力点头:“那当然,亲哥也不换。”想想又加了一句:“你就是我亲哥。”
欧阳季扭回了脑袋,眼睛再清妍看不到的地方也酸了一酸。
他脚下的步子加快,没多久就到了府门前。
清妍仰起了头,小心地掀开盖头的一角看去,护国公府的大门大开着,大门外是一顶十六人抬的轿子,轿子周围是打扮喜庆的下人小厮,,密密麻麻的人海里,唯独那一人一身红袍,至清至绝,至艳至华,清绝艳影,冠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