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妍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安阳乐便决定先在明山下休养一个月再启程回东辰。
这种事情上清妍说了也是没有用的,虽然觉得这样是有些不厚道,但是她也的确对沈之城对她诸般隐瞒的事情耿耿于怀,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安阳乐准备回程了。
这里毕竟是南函地界,沈之城身为南函太子又对清妍一往情深,谁都知道离开南函并不容易,但是那一天还没有来临之前,谁都不愿意谈起这个问题。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明山脚下寂静地瘆人,依沈之城的心性,这样的寂静绝不意味着放弃,相反是更大风波的到来。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终于到了沈之玉和廖蒹葭大婚的这一天。
清妍知道自己现在身份敏感,所以并不打算出门,安阳乐知道清妍和廖蒹葭感情很好,本来已经做好陪她同行的准备,可是没想到清妍根本没有要去参加婚礼的心思,不禁大为惊讶:“不去看看吗?”
“大师兄知道我和廖家小姐的关系,肯定是防着我的,如果去了我还能回来吗?”
“你如果想去,自然是能回来的。”
清妍看了看他,安阳乐的一片柔和的笑意,偏偏她就是知道他的话是认真的。“不了,若是因为去一次便牺牲去很多人的性命的话,倒也不如不去。”最重要的一点是,清妍根本不记得廖蒹葭这个人了,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像对待安阳乐那样听一听他们的故事就生出过去的感情来。
安阳乐根本不在意外人的生死,但是听了清妍这么说也便不强求了,清妍和他之间看起来安然无恙,实则还是存在很多根本上的问题的,比如说清妍的善良博爱,和他的狠辣无情。
两个人这样相对无言,清妍站在书桌前画了一上午的花鸟鱼虫,安阳乐就这样看了她一上午,即使一言不发两个人也不觉得尴尬。
记忆可以没,但是感觉却被不可以,清妍可以从安阳乐身上找到那种仿佛亲密到骨子里一样的熟悉感,只言片语间就可以了解他的心意。
清妍最后一笔落下,瞥见还在看着自己的安阳乐不由脸色微熏,想想还是招手把他叫过来:“你看看,我画的怎么样?”
安阳乐知道清妍是不喜欢作画的,平时若不是极喜爱的东西或者景物她是绝不会下笔作画,在看她抬笔时就已经猜到了她要画什么,现在入目了满眼的梅花后也不觉得惊奇了。
清妍的功法更胜从前了,从细枝末节处便可以看出,她的润色比从前更加大胆,成片的梅林中明明枝枝俏丽耀眼,可是合在一起却有一种朦朦胧胧的迷失之感,他微微凝眉,看向身边浅笑着的清妍。
清妍对上他墨色的眸,微微笑着:“怎么样?比起你的大作也不遑多让吧?”
安阳乐挑挑眉:“你还记得我的画?”
“当然啊”,清妍小手覆上星星点点的梅花,笑容还是挂在嘴角上:“我记得你小时候的画,你总是嘲笑我画的梅花难看,我把你骗到了梅林里吹了一夜的冷风,结果你病倒了一夜,娘亲为了这件事罚我去跪祠堂七天,你才醒来就来祠堂捞我,我问你你好了没有,你却说……”
清妍忽然顿住,想到了当年那个冷冰冰但是满目温柔的小男孩。
她永远的都不了那一天,冰凉的地面把温度传到身上,望不到边的祠堂从天明化作了黑夜,她小小的身影几乎不堪疲累,却有一个少年迎着月光走来,带给她满室的柔情温暖。
“你好就行。”
那句话至今流淌在她的心底,一辈子都难以忘记。那个男孩在还不知道怎么表达至今感情的时候就已经把那颗单纯的心奉献给了她。
安阳乐低头吻了吻清妍的额头,抵着额头道:“你还记得就好。”
灼热的呼吸覆在脸上,清妍的面颊不经意染上粉红色,惶惶然间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地直视他的眼睛:“嗯?”
安阳乐低低一笑,眼角眉梢的情意想掩都掩不住,唇瓣情不自禁地吻上清妍娇艳的嘴唇,辗转吸吮几番才微微放开她,“又走神,嗯?”
清妍被他的动作弄得面红耳赤,看了看他写满笑意的眸子又觉得不甘心,咬咬牙也吻上他的唇瓣,贝齿用力的咬住他的上唇,然后示威似的和安阳乐的视线相接,却发现他的眸子里已是一片暗潮汹涌。
轻轻睁开他环住自己的手臂,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那个,我该上山了。”
原本如果清妍要是常留在南函的话是不必固定时间去泡忘忧泉水的,但是既然已经决定要回东辰了,安阳乐觉得清妍的身体还是应该尽快休养好,所以现在每隔三日就要去泡一次忘忧泉,今天正是第三日。
安阳乐却摇摇头:“你现在上山太危险了,沈之城只怕就在山顶着你呢。”
清妍对上他轻松的表情笑了笑:“那你是让人把泉水打来这里了?”
安阳乐也笑,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头:“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