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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绮年(1 / 2)

莳花馆只在夜里营业,计都静候了几日,终于等来奎木狼出城办事,且需在外延宕数日。待奎木狼一走,计都夜里从师父院墙翻出,避过众人耳目,前往莳花馆。

西来的这一路,他偶尔会到青楼寻寻乐子,因此这夜也不觉得如何扭捏。夜晚正是男人寻花问柳的好时机,计都被迎进馆里,大厅已坐满了客人,各自搂着美人品酒吃菜。

计都样貌出众,打扮得一身贵公子气派,老鸨眼尖,喊了一串姑娘来供他挑选。见得多了,青楼女子纵是千娇百媚也都一个样儿,计都一眼扫过没有挑中的意思。姑娘们怏怏散去,失了这么个翩翩公子,不免遗憾。

老鸨混迹欢场几十年,自是了解这种自己模样俊俏的,口味都刁,寻常姑娘看不入眼。

“公子莫非有心仪的姑娘?”

计都抛出一锭银子:“每夜都有一位客人歇在你们姑娘处的,是哪位?”

老鸨掂起银子的手又送了回去,一脸为难:“公子,姑娘被那位爷包了,不接客。”

计都又取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今夜那客人来了吗?既然没来,你不说出去,他如何知道我来过?”

老鸨心念急转,那位爷可不是好得罪的主儿,但这小公子说得也有道理,况且,哪有开门不做生意,把钱往外推的。她收了两锭银子入怀,招手让计都跟她上楼:“喊堂钱可不退啊,我带公子上去,她接不接你,我可做不得主。我们这的姑娘,数她身价最高,挑客人也随她,我是拿她没办法。”

红阁子里灯烛昏暗,重重珠帘后有人高卧未起。

老鸨柔声唤:“姑娘快起了,有客人拜访了。”

女子慵懒声传来:“这几日狼哥都不来,我正好歇歇,什么客人打发走便是。”

老鸨对计都歉意一笑:“都给惯坏了,公子别介意。”重又好脾气地哄劝里间姑娘,“人家公子候着呢,好歹起来斟杯茶水。”

老鸨将计都往房里一推,自己掩上门出去了。

计都有些尴尬,干坐在桌角,不声不响。半晌,那女子才嘟嘟囔囔起身,不甚乐意地梳了两把头,揭开珠帘,挪步出来敷衍。

听了动静,计都从沉思中抬眼,一袭绛纱裙的女子宝髻松松挽就,步调慵慵散散行来错金灯下,眉目铅华淡淡,未着胭脂,故而光润玉颜,清丽袭人,是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芙蓉面。

计都双目震撼,连忙闭眼,将一时幻觉摒弃。

女子敷衍的态度在见到风姿郁美的少年后急速转变,腰肢一旋,坐到他身边,手撑着脸:“小郎君为何不看我?”

计都张开眸子,身侧女子冶容多姿,仍是方才的模样,他一惊之下霍然起身避了开去:“你、你是谁?”

女子摸了摸自己脸,不悦道:“怎么,我很难看吗?”

计都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与师父长着九成相似的脸。她顶着师父的脸,在青楼接客,计都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怒意:“你叫什么?”

“绮年。”

绮年玉貌,华容婀娜。

这个名字唤醒记忆深处,一个沉重的初端。雪原上篝火零星,狼崽子用利齿贯穿敌人的喉咙,为狼妈妈报仇时,听见从那人嘴里吐出的一个名字:绮年。

计都挣出记忆,冷声问:“你认识昴日鸡?”

绮年托着粉腮思索片刻:“有些耳熟。”

“奎木狼每夜歇在你这里?”

绮年用签子拨亮灯烛,烛光下顾眄生情:“小郎君的问题可真多,奎木狼好容易不在,小郎君准备审问奴家一夜?”

她斟了盅茶,起身送来,被计都一把推开。

“奎木狼有没有说过你长得像谁?他竟敢夜夜歇宿,居心如此龌龊!”计都满腹愤慨,恨不得立即将其枭首。

绮年竟也不恼,涂满蔻丹的十指缓缓脱去被茶泼湿的外裙,清丽面庞生了妖娆的一缕笑:“小郎君因何愤怒,可是因为奴家长得与你心上人相像?”

她一派青楼女子**男人的作态,偏偏长着师父的脸,计都恼羞成怒,匆匆逃离。

出了莳花馆,街上夜风微凉,吹散脸上热度。径自逃出半里,计都抬手按压心口,方才的心慌意乱究竟从何而来?绮年的楚楚纤腰在裙衣下若隐若现,那样熟悉的眉眼,惑人的神态,交融成似是而非的影像,是他不可触摸的梦境里,朦胧的朱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