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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古玉(2 / 2)

“这是人家送我的!”抟风不乐意了,跳起来险些碰翻粥碗。

原本一直瞌睡不断的老家主不知几时醒来,矍铄双眼盯着手里玉佩翻来覆去打量,喉中发出古怪声响,许久,宣称:“此古玉,乃是老朽先祖传下的,老朽年少时曾见过,后来应是收在了库房,却不见了踪影。”

抟风不信,认为这个老不修信口雌黄:“臭老翁!什么都是你家先祖的!你家先祖脸有这么大——”两手比划了个巨大范围。

嫏嬛忍笑,训斥道:“抟风不得无礼。”

抟风不服气地哼哼,随时防备着老家主的手杖。

阿寄却道:“抟风公子方才说这枚玉佩是一位姓左的赌徒送与你的?”

抟风顿时来了精神:“没错没错,人家姓左,我亲耳听见的!臭老翁你姓温,人家可不是你先祖!”

老家主耷拉的嘴角扯了扯,展露一个诡异的笑,仿佛得意,又仿佛嘲讽:“后生,要多读书。你亲耳听见别人叫他什么?姓左?可是左司马?”

抟风虎躯一震,感觉踩中了某个陷阱,老家主便是手举铁叉站在陷阱上桀桀而笑的狡猾猎户。他顿感不妙,却不肯输了气势:“你知道又怎样?人家年纪轻轻,都可以做你孙子了……哎呀!”尾音被那根神出鬼没的手杖抽打得走了调。

老家主抽打尽兴后,放下手杖,给没有文化的后生补课:“左司马,乃是执掌军政的职官名,不是姓左叫司马的人。”末了,补充,“老朽先祖当年在江州,便是担任幕府左司马一职。”

最后,玉佩回到了抟风手中。

至于抟风为何会见到温宅先祖、以及那位先祖为何赠送抟风玉佩,众人均是不解。

出乎阿寄意料的是,这日嫏嬛并未急着离去,而是在四曲屏风前饶有兴味地观摩。四幅色泽斑驳的古画,均有人像在其中,不仅面目模糊,就连衣着也难以辨认,只朦胧感知是百年前的模样。

抟风斜倚门边举起玉佩,对着雪后阳光睁一只眼观瞧,仿佛懂得鉴别古玉似的煞有介事。嫏嬛叫他过来,指着屏风第一幅问他的看法。

抟风宝贝似的收好玉佩,凑在屏风前,努力表现自己:“这幅画嘛,不少地方都有波纹,结合波纹上的船只,应该是展现江面的情景。”瞥一眼嫏嬛,见她脸色平静没有反驳和嘲讽的预兆,于是受到鼓舞,进一步发挥,“江边有一堆模糊的人影,离他们最近的江面有一只小船,显而易见,那些人是在等这只渡船把他们一个个载过去。”

嫏嬛跪坐地毯上,面前忽然多了笔墨砚,她牵着袖角往砚池里倾了几滴水,拈起砚石研墨,眼睛看着砚池让抟风继续说。

这是即将作画的样子啊,这么说她是接了这单生意。抟风见自己的拖延之计奏效,很是高兴,一面观赏她静坐研墨的娴雅模样,一面大力拓展想象力:“远处有一艘大船,上面有不少人,显而易见,有钱人坐大船,穷人坐小船。所以,这幅画表现的是社会的贫富悬殊,体现了创作者的悲悯情怀……”

嫏嬛手上颤得墨汁险些溅出,仿佛听见天大笑话,不可抑止的笑声回**在屋中。

抟风羞红了脸,气愤叉腰:“人家说的不对吗?有那么好笑吗?人家再也不说了!”

嫏嬛好久才止住笑声,肩头还在微颤,违心赞美道:“嗯,观察得不错,都学会了贫富悬殊、悲悯情怀。”

抟风并不觉得高兴:“哼!”

嫏嬛以笔杆遥指古画:“这幅画的中心,恰是小舟上的人,虽看不清他的神态,但寥寥几笔传达给人一种闲适旷达的感受。离他不远的岸边等候着不少人,即便模糊难辨,亦能‘看出’他们焦躁不安的内心。两相对比,可见小舟上的人地位一定不低,才能令众人焦急等待。而那艘大船从旁驶来,破坏了画中宁静,扰乱了构图,是事件引发的意外因素。”

抟风听得瞠目结舌,对照画中详细观摩,竟然觉得无法反驳:“能从残缺不全的画中看出这么多?嬛嬛大人是怎么做到的?”

嫏嬛将画笔蘸了墨:“用心,就能看懂画者的笔意了。”

抟风崇拜的双眼闪动异彩:“所以嬛嬛大人是要开始修复古画了?”

嫏嬛持笔起身,缓步走向屏风,唇角勾起狡黠的笑意:“唔,我们来看看画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话音甫落,吸满墨汁的笔端点向江上小舟,光芒便是从画笔与屏风相触的一点激**而出,铺满整个房间,将二人笼罩其中。须臾间,光芒消散,屋内已无二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