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的工作涉及到极多的语言沟通，口干舌燥，自己带出来的水早就喝完了。
随后南祝仁才揉了揉眉心道：「情况比预想的复杂，但也初步理出了头绪。」
重晖问的「情况」不是这个。
但南祝仁已经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快速扫试了一眼之后直接撕下了自己刚刚记录下来的那些东西，直接递给重晖：「刚好遇到你了，你今天的工作也结束了该回去休息了吧？麻烦替我把我今天的观察拿回去给师姐做个汇报和整理吧。」
「不是————你这什么意思？说到休息，我觉得你可能更————」
南祝仁自顾自道：「我对我今天的谈话对象做了简单的概念化，然后标注了他们的问题和特征，进行了梳理。」
南祝仁伸出手指在自己撕下来的纸上面点了点。涉及到重要的工作部分，重晖的视线不由跟著南祝仁的思路走起来。
而且他一时间也找不到气口去打断南祝仁的话。
「第一，安置点的人群初步可以分为几个层级：完全未受影响的现实关注者」、受环境暗示影响产生轻微焦虑的潜在感染者」、已出现初步躯体化反应的轻度感染者」、以及症状明显且信念牢固的中重度感染者」。」
和刚刚与李玲玲的对话相比，南祝仁对自己谈话的对象做了新的分层。
「第二，【群体癔症】症状与个人创伤经历高度相关。龙鳞」感多与安全感缺失、边界被侵犯有关；龙绦子」则强烈关联于实际的溺水或窒息性体验，是创伤记忆的躯体化。」
「第三，【群体癔症】的传播节点清晰。以那个陈姓老伯为核心的祭祀团体是信念和症状扩散的中心。这个祭祀团体、乃至于整个安置点都有发展成【封闭式团体】的倾向，尤其已经出现了疑似精神卫道士」一一这需要特别注意，关系到我们工作人员的切身安全。」
「第四，安置点的现实矛盾突出。部分村民，尤其是青壮年，对祭祀活动阻碍重建感到不满，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张力。」
南祝仁语速很快。
重晖吸收得也很快。
南祝仁身后的黑圈老师记录得更快，这部分的信息才是他所渴望的。
「按照你所说的——」重晖深吸一口气，暂时摒弃了私人感情，配合著南祝仁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你的思路是？」
「单纯的个体心理疏导效率太低，且难以对抗强大的群体暗示和文化叙事。」南祝仁揉著自己的太阳穴，「我们必须进行群体层面的干预。核心在于————如何转化」那个「龙王」的象征意义。」
他顿了一顿，随后说出了思考已久的方向：「我初步的想法是，不能强行否定龙王」，而是尝试将龙王」从惩罚者」、降灾者」的形象，转化为————嗯，或许是守护者」、考验者」，或者至少是可以被安抚、可以与之沟通」的对象。具体方法还需要细化，但这可能是打破目前僵局的关键。」
「同时，转化符号」需要极其精密的设计和恰当的时机，绝不能操之过急。」南祝仁继续道，「我们需要更充分的准备，尤其是对祭祀团体的关键人物，他们的心理状态、动机、在群体中的真实影响力，要有更深的把握一南祝仁抬头：「这部分就需要结合师兄你几天的工作来做了。」
重晖身后的两个公司资深心理咨询师眼神有些呆滞，不由道：「这些访谈成果————还有思路，都是你今天整理出来的？你这————什么效率？！」
和南祝仁相比，他们今天的工作成果————简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