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雁晚杏脸上的表情后,她又加了一句:“公主什么时候认错,便什么时候再停手。”
张多福躬身应下,微微挪动脚底,摆成了外八的姿势,吊着嗓子下令:“行刑!给咱家用心打——”
在这皇宫里面,行刑这方面也有许多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这受刑之人遭多少罪跟监刑太监的态度可是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脚下外八的姿势,表示着杖刑之后还能留下活口,若是内八的姿势,怕是等不到行刑结束,人就没了。说话间也有说法,这“用心打”的意思就是用心着打,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飞,最后也只是皮肉伤,看着恐怖而已;“着实打”的含义就不一样了,一棍子下去就是伤筋动骨的力道,捡回半条命都是好的。
张多福这一句话就相当于告诉别人,桂花两人不会死,但是受的苦也少不了,为的就是逼迫雁晚杏认下这一桩罪。
这边行刑之人听见张多福的命令之后,心里有了底,手臂粗壮的棍子就落了下去,带起两道痛呼。
桂花两人跟在雁晚杏身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虽是不会致命,但是这样的力度也教两人狠狠吃了一番苦头,几棍子下去,身上就见了血。
况且,在这皇宫之中,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每一棍子之后都得喊一声“谢皇后娘娘恩典”,两人先前的声音还有些撕心裂肺,这会儿却几乎听不见声音了。
雁晚杏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气息渐渐萎靡下来,牙齿咬破唇壁,口腔里登时充满了血腥气,略长的指甲狠狠陷入掌心的肉里,整个人如同浸在冰冷寒潭中,呼吸间都是冷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凄凉。
为什么,人生下来就分三六九等,有些人为了活下来只能受尽欺辱苟且偷生,有些人却生下来就比绝大多数人都要高贵,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呵,简直可笑,那些所谓的高高在上的主子,他们凭什么被人跪拜,被攀附,被谄媚,凭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把里面的湿润逼了回去,她不会哭的,就是心里堵得难受。
雁晚杏深呼一口气,把心里的情绪压下来,嘴角甚至噙着一丝笑意。
哭有什么用,皇后会放过自己吗?不会的,说到底是她实力不行,空有一个公主的名头而已,其余的事情什么都做不了,一个无权无势没有倚仗的“公主”,面对这种情况,还不是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身边人受屈打!
动手救她们?大概也是落得一个相同的结局吧。大殿中这么多人看着,就算是再恨,她也得咬着牙挺下去!
这般想着,雁晚杏状似恭敬地向皇后跪了下去,低声道:“华薇知错,还请母后放过她们。”
看着面前向自己俯首的身影,宁念轻声一笑,玉臂微抬,“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