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许光厘到达了鹿觉的门口，鹿觉的一切已经收拾完毕，此时稍显萧条。许光厘见大门没关，里头也没有人，慢慢迈着步去了上次沈觉招待他的茶室，又调转方向来到了凉亭，长长的走廊两边是镂空的木雕，他忽然想起那日在茶室看到的彩虹，有些失神
“光厘，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男声，许光厘回身看向了沈觉，眸光淡淡道：“觉哥，你怎么还在鹿觉？”
“哦，今天最后过来一次，明天就要签订转让协议了。”沈觉眼里有些遗憾。
许光厘微微颔首，斜勾薄唇，意味深长道：“觉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看到的彩虹是半弧形的吗？”
“怎么好好这么问？”沈觉有些奇怪地问道。
许光厘微微吁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地平线挡住了它的下半部分。太阳的高度可以决定彩虹的弧度。事实上，如果条件符合，我们可以看到整个圈的彩虹。因此我们站的越高，就可以看到更加完整弧度的彩虹。”
沈觉点点头，笑了：“光厘，你是来这里给我上科普课吗？”
许光厘绕着亭子走了一圈，一字一顿地解释道：“我当时觉得这个凉亭有些奇怪，后来我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它过于高了，而且无顶，应该是为了看完整弧度的彩虹吧？还有这里那么多喷水壶，觉哥应该很喜欢自制彩虹。”
沈觉敛了敛眼眸，环抱着双臂。
“光厘，有人会无聊到自制彩虹吗？”
“如果彩虹是你在暗黑的日子，唯一可以仰望的希望呢？”
“光厘，你今天找我到底想说什么？”沈觉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对着镜片呵了一口热气。
许光厘的眸色很深，像是卷着看不见的暗潮，他轻轻吐字道：“你就是念翰。”
话音落下，沈觉倏然抬眼看向许光厘，大笑了几声才重新戴起了眼镜：“光厘，你来这里就是对我说这个吗？”
“对，即使我知道你就是念翰，但是我还是很想听你亲自承认你的身份。”
沈觉依然淡定自若，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但他越平静自如，越轻松自在，便越让许光厘感到背脊发凉，是怎样的人可以杀了这么多人后还能面色平静地撒谎。
“我怎么可能是那个大画家念翰。我要是的话，你姐还需要去买他的画？直接让我画不就好了。”沈觉眉目如清风明月般沉静，唇畔带着轻松的笑意。
“对啊，姐姐根本没有通过什么中介去买念翰的画，念翰的画那么难求，怎么可能通过中介就买得到那么多。因为你就是念翰，那间藏在琴行的收藏室，就是属于你的画室。”许光厘掷地有声，眸光凛冽。
沈觉轻轻晒笑了一声：“可是那幅《彩虹之巅》不是拿来义卖了吗？”
“因为这幅画是你故意想送给阿莳的，这是你对阿莳的诅咒。”许光厘冷着脸，不急不缓地说。
“光厘，可是，你姐姐应该告诉你了吧，念翰死了，她喜欢过他，既然他已经死了，我怎么又可能是念翰呢？”
许光厘一步步走到沈觉的面前，二人面对面站着，千万道阳光撒了下来，拉长了两道势均力敌的影子。似乎就这么静谧了几秒，许光厘才开口道：“因为，你不是这个世界的沈觉。你是女尊世界的沈觉，你来到这个世界，取代了这个世界的沈觉，你不惜杀了他，还杀了他的女友。”
明明万里无云的天气，忽然刮起了烈风，被风打碎的阳光寂寥地耸拉着。
沈觉的脸庞冷了几分，他忽然轻轻地鼓起掌，嗤了一声道：“光厘啊，你真的是让我钦佩了。这些胡乱的推测你到底从何而知的啊。”
“觉哥，你不是从小看我长大的吗？当我遭遇网球杀手的时候，你也在，但有一件特别小的事你可能忘了。”
“哦？我忘了什么事？”
沈觉拧着眉，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疏忽了，让许光厘察觉到了他的身份。
许光厘轻笑了一声道，“你难道忘了，C世界的我早就戒了咖啡，根本不会喝doubleespresso.”
沈觉的神情微微一怔，眸光已经开始动摇。许光厘又笑了一声道：“我猜想阿莳出车祸的那天，你因为太过着急去试探阿莳的情况，所以才会买了咖啡。你生怕阿莳记得是你撞了她。”
沈觉许久没有吭声，许光厘不由分说卷起了他的手腕，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彩虹色的纹身。
“几个世界的沈觉总是有些相同之处，比如这个彩虹纹身。”
许光厘目光中盛着戾气，言语之间的肯定让沈觉无法辩驳。沈觉神情沉静，冷笑了几声：“即使我有这个纹身又如何？”
“容绯手腕也有这个纹身，她应该是照着C世界的念翰纹的，而A世界的你应该没有和一个叫容绯的人交往过，因此当你知道原来C世界的念翰还有个熟悉他脸庞的女朋友，你只能杀了她。”
沈觉点点头，眼底凝着寒冰，终于不再否认：“看来我还是忽视你的能力了，我确实是念翰。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怀疑罗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