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婧意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她看着流云笙歌慢慢靠近她,细细的讲述了这一代战神荒诞悲惨的一生。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墨雪伊与流云寒相遇的那天,天空下着毛毛细雨,那是流云寒最失意的一天,身为皇子,他却早早的被逐出宫门,甚至青梅竹马的女子也另加他人,他一个人纵马飞奔而出,越过山林,穿过河流,最终在栖霞山前弃了马,他本想去找栖霞寺内的灵慧禅师寻求解脱,却在看到对面山上的万顷的梨花时,改了行程。
满山的梨花盛开,悠扬的花瓣是飘雪一般,他便是在这梨花带雨的日子救了满身血污的墨雪伊,那一个天晴了,天外出现了七彩的霞光,他抱着虚弱的女子回了王府。
墨雪伊伤好了之后,却失去了一切的记忆,因为无处可去,便留在王府。那时流云寒已过而立之年,府内虽无正妃,却有一名侧妃,好几个侍妾。因为战事,流云寒离家数月,回来时早已忘了墨雪伊。
后来兴许是巧合,也许是命运安排,流云寒在战场上立了功,威胁到当时太子的地位,当夜被人暗杀,暗杀不成又改成下毒,太子不厌其烦的欲置他于死地,当时的皇帝却是老迈昏庸,听之任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流云寒最终还是中了他的毒,生死徘徊之中,墨雪伊救了他。从此之后,流云寒便开始注意到这个被自己无意救回来的女子,两人朝夕相对了好一段时间,却因为敌国来犯,流云寒不得不离开……
那一战非常艰险,足足打了有一年多,最后一场战,流云寒兵败,被敌军俘虏,消息传来,帝王大怒,整个王府跑的跑,散的散,关的关。墨雪伊离开王府,在天遥大陆上游**着,不自觉来到流云寒被囚禁的部落。
两人患难见真情,倾心相待,墨雪伊凭借自己傲人的才智救出了流云寒,并冒着生命危险去刺杀部落统领,为了便是让流云寒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流云。他们将流云寒被俘虏说成他忍辱负重,为了便是拿下部落首领的首级,太子等人虽有微词,但是墨雪伊的计策实在太完美,简直无懈可击。
流云寒锋芒毕露,严重威胁到太子的利益,墨雪伊劝其韬光养晦,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便是两人温情脉脉的出入在云都城中,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谁都看得出流云寒对她情深意重,却不给她任何封号,甚至府里的人也只是姑娘姑娘的唤她。
三十年前的冬天他们的机会终于来了,皇帝驾崩,流云陷入从未有过的混乱之中,太子与当时的睿亲王也就是皇帝的亲弟弟,流云寒的亲叔叔争夺皇位失败,流云睿登基为帝,流云寒抓住时机,终于赢得流云睿的信任。
流云寒用一场又一场的战役成就了他的辉煌,而与此同时,那一直生死相随的钢铁女子亦令人称羡,一代战神墨雪伊的名字直至今日一直与他并肩。美丽的事物总是容易凋谢,生长在皇权之下的男女,爱情总是摆在权利之后,流云睿被人前太子余孽害死,流云寒回云都勤王,墨雪伊为他镇守边疆。
流云寒夺了帝王,铲除了余孽,却并没有唤墨雪伊回来,反而为了巩固皇权,充盈后宫,娶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墨雪伊远在祁连山,消息闭塞,再加上有人故意封闭消息,她在寒冬腊月里,冰雪皑皑中与敌军交战,阵前产子。
那场战争几乎要了墨雪伊半条命,战是打赢了,她却在**躺了半年,回到云都已是一年之后,哪里知道人事全非。君王之心是多么可怕,金銮殿上,墨雪伊剑指帝王,怀中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一场争斗中,子殇。
一切皆是局,从当初流云寒见识到墨雪伊非同常人的才华时,她便落入了一个权力攻心的男子布下的陷阱中,情这个字太过伤人。有情无情都是错,当一切尘埃落地,墨雪伊终是不忍杀他,决然离开,哪里知道却被流云寒软禁起来,那一年帝后大婚,新婚夜,帝王却是出现在璇玑阁,第二日宫里不但多了一个凤皇后,同时也多了一个雪皇妃!
兜兜转转八年,流云寒一面宠信墨雪伊,一面充盈后宫,女人不过是他巩固政权的手段,当流云寒一个又一个孩子出世,墨雪伊对他的恨也越来越深刻,趁着北定来使臣,宫中混乱之际逃了出来,却在此时发现自己已经身怀六甲,命运似乎再一次的眷顾那个无情的帝王。
墨雪伊魂锁深宫,直到孩子落地,又是一个男孩,可是这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流云寒却不由分说欲要挥剑斩杀,若不是墨雪伊以身挡剑,怕是那孩子早就死了,不用流云笙歌说,她也知道那孩子是谁!
后来便听说墨雪伊疯了,可是只有少数人知道墨雪伊是中毒了,天下间最狠毒的美人泣,而这下毒据说是流云寒当时的宠妃天妃,可当时天妃如日中天,再加上她与墨国皇妃是姐妹,就连当时的皇后都要忌惮她三分,索性老天有眼,在天妃产下十八皇子之后,紧接着墨国就灭了,她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晕过去之后,一睡便是十八年。
真相到底如何,只有少数人知道,流云笙歌便是其中一个。当年的流云笙歌一道志学之年,身为太子,亦是流云寒最为倚重的孩子,很早便开始处理政事,雪皇妃死的那夜,是那夜的十五,天上的月妖娆嗜血,那是流云笙歌这一生见过最为可怕的一幕幕,七岁的孩童满头血色,血眸诡异,他手里拿着切水果的刀,眼里留着血泪,看着那倒在血泊里面的女子,衣衫残破,满身污秽,她的脸上挂着解脱的笑,而离那对母子不远处,他看到了自己醉意熏染的父皇,真相就在眼前,那个他此生最为尊敬的父皇,竟是那般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