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被叶子桓抱回去的,热水早已准备好,他很细致地将她放在热气腾腾,飘着花瓣的浴桶里,然后,安盈有点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叶子桓于是起身,走了出去。没有继续留下来。
她洗了很久。
将身上的污垢,将那些真的假的伤痕,将涂在皮肤上制造臭味的草药,将让脸色显得蜡黄的伪装,全部全部,洗得干干净净。
莹玉的肌肤映着水色,冰清玉洁,而是琼光摇曳。
她看着水面下的自己,沉静,安宁。
原来时光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她以为,至少在面对叶子桓时,还免不了像以前一样失常,即便没有爱,大概会有恨吧,恨不够,起码,尚残着怨吧。
可是,没有,都没有。
她抬头看向叶子桓时,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台阶,一个线索,一个……男人。
男人罢了。
大概她真的是一个很健忘的人,冷心冷肺,所以,才可以那么安然而不为所动地待在萧逸身边那么久。
站起身,用干净的毛巾轻拭身体,长发披散,水汽氤氲,她依稀记得,有一个人对她说,永远不要用身体作为武器……可是,为什么不用呢?
安盈用手将额前的散发捋到耳后,脸上的笑容淡漠而骄傲。
这具身体,曾经带给她太多不幸,她一直为它所被动,现在,无非是主动的,用它去获取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有什么不可以?
那件事的真相,与背地里所有不堪的交易,她都想知道。
永远不想,再被动地,去接受一切不想接受的事情。她要将一切握于手心。
不知金銮大殿上,那个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置于死地的男人,对这张酷似安梓然的脸,又有何看法?
水波轻漾,发带束丝,一袭薄衫,她沐浴而出。
叶子桓一直站在外面,手负于身后,仰首长空。
听到响动,他转过身,目光惊艳于她清冷的容色。似曾相识,那年那日,她俏立庭中的模样,可又觉得陌生至极,似乎她依旧是她,可是那个少女,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很合适。”他赞着她的衣服。
安盈垂下眼,冷而楚楚。
“都过去了,谷厉也好,萧逸也好,甚至于无伤,那些人,都已经过去了。”他走过去,手指摩挲着她湿漉漉的发丝,“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会变好起来。”
“嗯。”她点头,轻应。
“安盈。”他叫她的名字。
她抬头望他。
温和的眼,俊秀无双的颜,叶子桓,其实是一个很夺目的人,固然比不上百里无伤的耀眼,却也是芳华无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