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一眼,她已经明白了全部。
其实,并不意外。
事实上,能坚持那么久,才是真正的意外,其实上次被下药后,医生就说过,不仅是缺陷的问题,这个胎几乎是保不住的了。只是顾远桥当时坚持要保,一定要保。——现在走了,不过是个迟来的结果。
叹口气,殷红抚着夏可可的背,轻声道,“我刚找到你的时候,你不是说,是它给了你力量吗?在你最危险的时候,它保护了你,现在它完成了使命,所以走了。”
在山下找到夏可可和顾远桥的时候,夏可可的精神确实好得出奇。好像有用不完得能量,从某一方面来说为,未尝没有孩子的功劳。
只是大家都讳莫如深了那么久,却终究逃不过这个结局。
不过,也好。
就算真的保住了,生了,对所有人来说,也未必是一种幸福,这样失去,也未必就一定是悲剧。
夏可可只是哭。
殷红轻轻地安抚着她。
测过头,她望向仍然站在门口,仿佛木头一样的沈灏晨。
她从未见过那么白的脸。
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也从未见过那么伤的神色。
明明是加害者,可是在那一刻,殷红却觉得沈灏晨很可怜。
说不出的可怜。
然后,沈灏晨转身。
离开。
没有惊动任何人。
夏可可至始至终也没有看见他。
顾远桥还是醒了过来,但是全身绷带,和木乃伊没区别了。
醒来的时候,夏可可已经坐在了旁边。
很平静的样子。
大雪后的阳光从窗棂透进来,远远的,还能看到布达拉宫的全景,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下,恍若仙境。
夏可可就坐在这样的阳光中,她的背后,展开的就是这幅仙境制成的背景。
顾远桥心一安,想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可是动了动,才发现根本抬不起手来。
夏可可却已经察觉到他的动静。
她回头,看见他醒来,她笑了笑。
也是安安静静的。
顾远桥突然觉得,这丫头,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
只要她还在那里,便是真的人世易变,变化无常,皓首白发,沧海桑田,又有什么关系?
都一样。
她在,他在,足已。
夏可可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在病床边,轻轻地握住他的。顾远桥本来想问问她,“你怎么样?”可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缕微笑,淡淡的,浅浅的,刚刚好的温度。
夏可可伏下身,将脸贴在顾远桥的身上。
他差点死了呢。
差点又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被丢在这里。
大概是感觉到夏可可心有余悸的后怕,顾远桥也微觉触动,他刚想安慰她,却听见夏可可微带松气地说,“华菊联系我了。”
“恩?”
“她还活着。”夏可可扬出一个笑容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不知道华菊从什么渠道知道了自己遇险的这件事,可是,她终于肯联系自己了,而且还很有精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