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在这条道上驾驶的司机显然不逊色于任何专业的赛车手,其实车身并不稳固,摇来摇去,夏可可也跟着晃过来晃过去,如喝醉酒了一般。
又在一个急转弯后,夏可可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经意间,被另一个人握在了手里。
他手心的温暖,让夏可可转过头去,看向身侧的人。
沈灏晨好像从一开始就看着她,一直看着她,专注而思索的目光。
他自然也注意到她的出神,与摇摆。
夏可可笑了笑。
收回目光。
她把手慢慢地、从沈灏晨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缓慢,但是坚定。
异常坚定。
沈灏晨的手中一空。
从窗缝里渗进的冷风,在他的指缝间隙里穿插而过。
他疑虑地看着她。
夏可可摇摇头,微笑着说:“我很谢谢你带我来到这里,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我会珍惜,会一直放在记忆里好好地保存着。不过,那是最后一次了,我们最后一次同行。以后的路,我一个人会很好。你真的……不必再担心我了。”
沈灏晨没有做声,他仍然凝望着她。
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出她最终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不会问你任何问题,因为没有了资格,也没有了立场。你母亲的事情,你小时候的事情,你的苦衷或者理由,我都不会再问。真的,有昨晚就够了。”她仍然笑,夏可可的神情,从未如此刻那样清透过。
是的,夏可可突然间想通了。
执念这东西,放下之前,它就是一层雾,你在雾里,会看不清方向。以为自己已身在囹圄,无所逃遁。
可一旦雾散了,才会发现自己其实正置身旷野。
四通八达,天地任行。
夏可可的雾,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在金色的光照亮沈灏晨的容颜时,在炽热的火舌舔着她的指尖时,在她那么清晰地感觉到‘她与他,曾彼此爱过’的那一刻,突然间,就散了。
对沈灏晨的眷念。
爱也好,怨也罢。
就将不复存在。
此时,踏足在平果的青石板路上时,夏可可唯一的感觉,真的是老友。
一位真正的老友。
这样角色的转换,让她无比轻松,无比释然,不能说没有惆怅,可是……挺好。
就像那一日顾远桥对她说的那样。
就这样吧。
这样就好了。
沈灏晨的手收了回来,他的眼底映着她的倒影,同样是清澈的,无垢的。
然后,他转回头去。
“好。”
沈灏晨只说了这一个字,一个似乎什么意义也没有字。可是夏可可已觉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