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认定这桩婚事绝不到永宁公主头上，而皇上则跃跃欲试地想要强行达成。
深夜，他窝在软垫之中，腿上盘着鸳鸯眼的波斯白猫。
骨节格外明显、甚至有些丑陋的手指在皮毛中穿梭。
这猫咪很听话，乖巧得任其玩弄。
“真是没有想到，永宁也能得那小家伙的青眼。”
口中说着没想到，表情确实洋洋得意。
许宫半弯腰侯在一旁。
“奴才这双招子可看得分明，那少主对咱们公主可是不错，帮着叫了四五回的菜，才有意替公主出头。嘿嘿……”他略有油腻地笑了笑，“若是两人能成，您与公主便是亲家啦。”
这就是许宫的高明之处，说话永远只说一半，留下意犹未尽的语音给人猜测。
皇帝也很习惯他的作态，顺理成章地往下想。
是呀，若能跟那女人成了亲家，他又何苦担忧朝堂威胁？
恐怕连杨家都得站在他这一边。
姻亲关系扎根与这片土地之上，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都逃不开。
人们依旧习惯用百年来、约定俗成的道德约束人性。
皇帝也没逃过这个惯性思维。
他还自作聪明地想到另外一点，阿仁被杨知月立为继承人，并且上书册封，可见其真心实意。
之后她若非亲生孩子也罢，若是想要另立继承人，自己则可以默默支持阿仁。
说不定能兵不血刃瓦解西境势力。
他算得很周道，烛光悦动在他眼底，跳动着欲望的火焰，旁边的许宫默默勾起唇角，似是早已看到了某种期待已久的场面。
皇帝并未自得太久，很快便朝许宫投去赞许的目光。
“这趟没白去，至少促成了这桩婚事。”
许宫暗自发笑，皇帝还发日做梦、觉得此事尚能往下推进，可瞧小小姐的样子恐怕没有这份心。
那才是真正想要坐山观虎斗的人。
可惜，为了更大的利益，他绝不能坐视不管。
许宫又奉承敷衍两声，天色已晚，皇帝准备休息，不客气地清理无关人员
抱着那只鸳鸯眼的白猫，许宫走出宫殿，习习夜风吹动他鬓角的发丝，月光照耀头顶锦缎管帽，乌黑的衣服下摆宛如蝙蝠张开的翅膀，投下黑压压的阴影。
六个小太监低眉顺目地跟他行进，步伐放得很轻，好似夜间捕猎的野兽。
白猫不安地动了动爪子，出于小动物本能的敏锐感，它控制住瘙痒难耐的利爪，胡乱地朝着空气挥舞几下。
“哦，你迫不及待了？”
冰冷的手指摩挲猫咪的下颌，摸得小猫“呼噜噜”地叫唤。
伴着这低沉的声音，他一路回到休憩的小地方。
就算是名震天下、让王爷也要低头讨好的九千岁，宫中的落脚地也只是三间小院，还不如后宫寻常宫妃们住得好。
但这已然是极限，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们甚至还讨不到此等大院，大多数御前红人都住在靠在宫殿的低矮房间内，为的是在主子需要时随时响应。
将白猫交给属下打理，许宫径直进入正堂，六个属下紧随其后。
“主子，淮南王已有异动，只需京城传出消息，计划便可顺利实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