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挑剔此事,我可要瞧不起了!”洪顺冷冷谴责。
石福撇脸,刻满风雨沧桑的脸上尽是不满。
他曾被老侯爷救过性命,并作为其亲随多次陪伴征战,是一行四人中对盛家、对老侯爷感情最深的一位。
“我很感念世子妃做出的贡献,她保住了世子的一条命,也保住小世子和嫡小姐。但也不能否认,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太具有侵略性了。”石福眉头紧锁,“世子看似掌握军权,小世子看似步入仕途,实际上完全不是这回事。”
倔驴!洪顺暗暗骂了句,他抬手示意石福先别讲,这些话过于冒犯,不该大庭广众之下提出,小心隔墙有耳。
他朝前头看了一眼,又在四周环顾一圈,然后以“身体不适”为名,请阿仁替他找个房间休息,等到略有好转之后再继续参观。
阿仁瞧出一行人中的不协调,一口应下此事,请许父带领四人外加一位扈从去往羊毛工厂。
“那里环境比较好,更加适合诸位休息。”
一位正在门口招呼应聘者的胖妇人见许父前来,急忙将手头工作交给同僚,匆匆赶到一行人跟前。
“许先生,可是少主有事吩咐?”
许父说出要求,胖妇人二话不说,领着四人绕过闹闹吵吵的人群,从侧门进入工厂。
路过时,石福朝熙攘的人群侧目。
西境因土地贫瘠、连年战乱,终年死气沉沉,特别在侯府倒台后,搬走不知多少户人家。
细数起来,他已然有七八年如此多的人聚集。
嘭!
侧门关上,做工极好的小门有效隔绝门外的噪音,干净整洁的工厂内部映入眼帘。
平整的、不知如何做出的无缝灰色地面,白净的、只画着标语的墙面,还有各类按照序列整齐摆放的纺车和藤编框,一切的一切都营造出一种奇妙的秩序感。
跟众人往日见到或脑海幻想过的工坊截然不同。
仔细打量框内乳黄色的松散羊毛,又忍不住看眼对面已然成型的毛线衫,洪顺忍不住开口:
“听闻边塞的羊毛制品全国有名,未曾想竟会在这里产出。”
“的确,看上去果然不同。”
“不知在城中何处公开售卖?老妻临行前还让我带一份回去。”
四人低声议论。
胖妇人没着急插嘴,尽管她内心的自豪感抑制不住,可还是探寻地看眼许父,得到对方允许地点头后,她才扬起大大笑容。
“这些都是老一批的产品。”她随手检出其中一件成品,“按照今年新修订的标准卖不上价,只能流给北边的那群胡人们。”
看着那件花纹质感丝毫不差的成品,众人惊愕异常。
洪顺没有多嘴,石福大大咧咧地说:
“这么好的东西便宜了那群野人?啧啧……暴殄天物!”
分明是埋怨,胖妇人却笑得合不拢嘴。
“这算什么?您是没见过咱们家上好的东西,那可是一寸绒一寸金的好货!别说高门大户,就是天子一年也得不了两三件。”
“嚯!好大的口气!”石福倒是不讨厌,紧跟着追问,“那得卖多少钱?”
这话只是稀松平常的追问,哪料听到回答后,众人各个呆若木鸡。
“一寸绒一寸金,自然卖金价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