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娘娘体修百姓辛劳,莫叫众人失望。”
很好,找到对谁实施“新官三把火”了,杨知月唇角微扬:“需要多少钱财?”
郭县令张口就来:“七千斤粮食即可。”他假惺惺地表示,“我身在的太原郭氏旁支愿意出剩下的三千斤。”
真会说话,不光狮子大张口,还顺势亮出士族的身份牌,杨知月笑得更加暧昧。
她笑,以周守仁为首的五个大县县令也跟着笑,尤其以出身太原郭氏的郭通最为厉害,惹得郭县令频频朝他蹙眉,郭通却双手一摊,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用士族身份压人?这可是鸡蛋碰石头,死得不能再死。
真该叫对方瞧瞧武川本地士族流光的鲜血。
至于太原郭氏的旁支……哼!他更加不屑,郭氏自身还在因支持皇帝还是支持淮南王内斗,没工夫管远在边塞的无名旁支。
“七千斤粮食救灾不算多,”杨知月先是肯定,随后冷冷一笑,“只在你打算救谁的灾?”
她抬起手掌,放在耳畔拍了两下。
闻声,俄日敦领着一左一右两个侍卫,压着一位灰头土脸、脚戴镣铐的犯人上堂。
犯人颓然地跪在堂下,杨知月朝众人皆是。
“此人乃是扫匪时被逮捕的头目,听闻郭县令元日抵达,特意朝看守申请,想要亲自见您一面。”
话音刚落,只见会拿犯人霍然抬头,露出一张沧桑衰老的面孔。
“终于见到您了!”他盯着郭县令,从牙缝里逼出字句,然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从地上翻身而起,脑袋朝下、如愤怒的斗牛般朝郭县令撞去。
见歹徒行凶,县令们慌乱逃开,守在堂内的私兵立刻抽刀保护,却微妙地没有护卫主要目标郭县令。
他被犯人一头撞翻,身前矮桌的糕点盘和茶盏稀拉哗啦地摔在地方,他毫无防备地跌倒在一地碎片上。
厚实的官服布料保护住身躯,**在外部的手掌却惨遭劫难,被扎个鲜血淋漓。
空气中登时弥漫起铁锈味,气氛愈发紧张,犹如绷紧的弓弦。
就在这个当口,只听一声暴喝响起:
“狗官,给我小儿偿命!给我小儿偿命!”
沧桑的、悲壮的声音回**在室内,犯人用膝盖抵住郭县令的胸膛,一双遍布红血丝的眼球死死盯住他不放。
郭县令被压得近乎吐血,随后又被这赫然的杀气震慑。
他顾不得往日着重的仪态,高呼着“娘娘救命”。
杨知月朝第一时间护卫在身前的俄日敦示意,对方立刻让两个束手旁观的下属出手。
一左一右强行将犯人扯起,对方仍是不死心,张牙舞爪地咬上去。
“偿命!你给我儿偿命!”
尽管他还在不依不饶地威胁,郭县令却因胸膛少了实质性的威胁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呼出,又听杨知月冰冷的声音传来:
“你为何要让郭县令偿命?他对你儿做了什么?”
郭县令顿时一激灵,“不可——”
“他强迫我儿不成,便巧立名目征收税款,逼得全家卖田卖地,我儿不想拖累家中,自行了断。”犯人赤红着眼睛道,“我投身贼匪,便是为有朝一日能取了这狗官性命!”
说着说着,他便泣不成声:
“可怜我那未曾成年的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