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离开,战场的局势彻底失控。
原本还勉强镇守的将领等不到王帐反馈,也明白了皇帝的决定,于是他们也逃了。
至此,所有能领兵的全都四散溃逃,剩下的兵卒压根不堪一击。
战场的残酷便在此处,越是逃跑、越是放弃抵抗,死去的人员便会越多。
十万大军已经被彻底吓破胆子,他们仿若引颈待戮的羔羊,毫不反抗地任由敌人的屠刀落下。
而匈奴骑兵又被他们的顺从激发内心的嗜血。
杀意比之前更盛!
很多时候,一刀落下便能割掉两三个脑袋。
无数兵卒倒在敌人的刀锋之下,尸体又被紧接而来的马屁踏成肉泥。
腥臭味蔓延来开。
匈奴人宛如在草原上放牧般狂奔。
此刻,染血的长刀是他们的长鞭,逃窜的兵卒是他们的猎物。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屠杀,如雨般的箭矢射向人群。
“啊!”
皇帝惊呼一声,随即跌倒在地上。
冠冕掉在地上,衮衣也沾满泥土,丝毫不复往日的光鲜亮丽。
他却顾不得这些,钻心的疼痛从背后传来。
他中箭了!
“护驾……护驾!”疼痛催促他疯狂的大吼,又被赶来的许宫捂住嘴,“陛下,不可声张。”
许宫恶劣地将话说得更加糟糕:
“匈奴大军定是冲您而来,他们是盯上了您的脑袋,您若是出声喊痛,岂不是自寻死路?!”
皇帝颤抖着点头,“朕、朕知晓了。”
他企图重新起身,却腿软到站不起。
许宫暗骂句“软脚虾”,拎着对方的后衣领将其从地上拽起来,又扯着对方向前跑。
在这过程中,皇帝始终一言不发,默认了许宫对其的冒犯。
他沉默寡言地向前跑,可不管跑得多快,身后的马蹄声却始终不断,一声又一声地踩踏着他的小心脏,叫他忍不住出声埋怨:
“城外出了这么大的事,关祈山为何不行动?!他难道真想要朕死?”
许宫:“……”
“陛下,”他闷声提醒,“您刚夺了关祈山的虎符,他是无权调动城内军队,更别提出城营救了。”
没有旨意擅动虎符乃是死罪,九族都要跟着下地府的那种。
关祈山是有十八个脑袋也不够皇帝砍的!
皇帝一愣,他绝不会想到回旋刀扎在自己身上。
他小声辩解:“若真是忠臣何须惧怕?”
这话连许宫都不好意思提醒,只默默看眼跟在逃亡队伍中的杨仆。
对方显然也听到这话,面上显露出几分不虞。
这世上的确有不怕死的忠臣——盛家。
那绝对是个肯已死报国的侯府,或者说他们已经被抬到那个位置上,哪怕不已死报国也不行。
可盛家是什么下场?
老侯府惨死沙场,二代继承人战死,三代继承人冤死,四代继承人重病流放……盛家本就人丁不兴,这下子连一个全乎人都找不出来。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又不是失去理智,谁会在此时此刻出头?
焉知不会成为下一个全族流放的对象?!
这些话哪怕众人不明说,皇帝照样能明了。
他忍不住失声:“若是如此,今日之残局谁来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