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屈原的祭日,也是上半年最重要的节日。
城中被节日的喜庆冲刷,处处张灯结彩,艾草的香气遍布大街小巷。
工厂停工半日,学校放学一天。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大日子。
城市中心的中央大道熙熙攘攘,摊贩们兴高采烈地叫嚷,每个人都将自己的货物说得天花乱坠。
“荷包呦,并蒂莲的荷包!”
“刚包的粽子嘞!新鲜热乎呦!”
“艾草,还带露水的艾草!”
市场上吵得不得了,人来人往间将一位年轻的小哥挤得东倒西歪。
紧跟在他身后的书童赶忙护住主子,“郎主,咱们去旁边歇一下吧,再挤下去您非得丢条命不可!”
那小哥连连点头,“好,去旁边休息!”
主仆两人丢了半条命才挤出人海,在一条幽深的胡同里站定。
那小哥扶着墙壁,一口大口地喘气。
书童放下背篓,从中掏出一个竹筒递给小哥。
趁着小哥喝水,他便低声絮叨:
“您好歹也是一县之主,县里又不是没有牛车,干嘛搭商户的车跑来呀?这可倒好,人家将咱们在半路上放下,咱们可怎么去宴会呀?”
话落,他忍不住扭头望眼不远处那汹涌人海,又长长叹口气:
“那条大街别说走人,便是扔两个蚂蚁进去也得被踩死!”
也是怪了,同为县城,人家的县城又大又繁华,自家主子就任的县城破旧荒凉,连县衙的屋顶都塌了大半。
那小哥闻言合上竹筒,背靠在墙壁上,看着那头的人潮发愣。
“我怕是要倒霉了。”
他名叫姚实,去岁科举成了秀才,被朝廷发去武川下属的小县做县令。
平民出生能做个九品芝麻官已经算是幸运,他本是这么安慰自己,直到亲身抵达县城。
县城?分明是一座村庄,徒有县衙的名头。
尽管早已经对边塞的贫穷有准备,可现实的残酷仍旧教他做人。
这还不算什么,如果单单是贫穷,他还有信心克服,顶多是三年再三年,朝廷轮转职务,早晚能见他转走。
直到他四处探听后得知边塞县令已经近五年没有乱转。
他们是被朝廷默认放弃的秀才!
姚实:绝望!
又不能辞官不干,又不能死熬硬撑,姚实只能自寻出路。
听闻怀荒城的杨夫人招纳,他想都没想,屁颠屁颠地送上去。
其它县令自然是反感他这位墙头草,姚实却很是欢喜。
别管对方是不是个女人,只要她愿意出手照拂,别说是当小弟,就是当马前卒他也愿意。
人家花得可是真金实银!
姚实明白谁才是金主爸爸,所以在接到金主爸爸的邀请后,他二话不说就出发。
他眼含热泪地望眼大街上的人潮,“要是到了时间还不能抵达,我会不会被杨夫人弄死?”
想到可能面临的下场,他双腿发软,差一点扑通跪在地上。
“郎主!”书童赶忙上前扶住他,“您可千万不能倒,还没有见到杨夫人啊!”
姚实:“……”
“我可谢谢你的提醒!”
就在主仆两人对眼相看眼泪朦胧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请问您是姚县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