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我拿瓶酒来。”
盛怀安扯了两下衣襟,只觉得胸口燥热难耐,恨不得立刻一醉方休。
他久久没有见到眼前之人行动,疑惑发问:
“怎么不动?还让我请你吗?”
“……不,”暗一无奈提醒,“主母讨厌酒气,您确定要喝酒吗?很有可能会被她赶回卧室。”
他可不是第一次见那场面,第一次看有些惊悚,见得次数多了便习以为常。
对主子的恭敬之心也在其中消失殆尽。
现在再听这话,他只想笑。
哪料,对面的盛怀安竟勃然大怒:
“住口!”他厉声重复,“快去给我拿酒!”
暗一转身离去。
他离开的步伐不紧不慢,只见在他走到门口,正要推门而出时,身后又传来男人吞吐的声音:
“……算了,改成清茶。”
暗一从善如流。
关上房门,他才无奈耸肩,早就猜到会这样。
清茶被端上茶桌,糕点也已经摆好,盛怀安横刀策马地坐在太师椅上,暗一小心地侯在一旁。
窗帘没有拉开,室内依旧昏暗无比,好在有角落里一人高的四头烛台点燃。
虽说暗一也不清楚大白天为什么要拉窗帘点灯,但他尊重主子的个人爱好,正如他尊重主公不讲道理的恋爱脑。
盛怀安灌一杯清茶,又给饥肠辘辘的肚子垫了几块糕点,他才重提话题。
这话倒是没有魔鬼问话,反倒是个在暗一意料之中的问题。
“如果我和夫人再无子嗣,继承人方面该怎么办?”男人沉沉道。
两人早晚有衰老一日,手中的权利也必将交到另外一人手中。
如果继承人心性纯良,他们夫妻或能幸而终老,若是继承人心性狠毒,他们夫妻极有可能死得不明不白。
在一点上,交给自家子嗣的保证度要比交给外姓人更好。
“都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这种事情不得不考虑。”
暗一微挑眉头,果然屈服了,毫不意外呢。
对于这一点,他倒是另有见解:“您与主母膝下还有阿仁少爷与阿宁小姐。这位小少主肯定愿意为主母分忧。”
“放肆!”
男人冷声呵斥,平和的面容瞬息冷凝,寒霜一层又一层地冻结。
“阿宁和阿宁若做了继承人,你将夫人置于何地?!她辛苦一生,不是为了盛家做嫁衣!”
不管关家如何想,他人如何想,他始终没有让两个孩子接手的打算。
那不是为杨知月着想,那是无耻之徒在“吃绝户”啊!
“杨氏又不是没有优秀后嗣?没有理由从盛家选人接手。”
盛怀安信誓旦旦道,并警惕地对暗一说:“你趁早死了推小少主上位的心,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沾染她的东西。”
明明是很严肃的警告,暗一却忍不住笑了。
爽朗的笑声搞得男人一脸雾水。
片刻,笑声停止,他才听见暗一难掩笑意:
“您这不是已经接受主母的决定吗?”
——别说继续跟主母生气,甚至在主动为其筹谋老年生活。
这都不是爱,那什么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