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充盈着幽幽的、带着油墨的香味，他的心落定，仿若离乡的游子找到归处，仿佛缺失的那根肋骨重新回到体内。
“啊……我终于是个完整的人儿了。”
听到这话，杨知月忍不住失笑，手臂却诚实地抚摸他的脊背，感知到剩下那凸出的、清瘦到极点的骨节，心脏好似也被那扎手的骨节刺了下。
出血不多，只虚虚半滴。
却也让她微微叹口气，“辛苦你了……”
哪料，盛怀安听到这话，猛然抬头，那张病态到苍白的脸颊漫上绯红的狂热。
他仰视着心爱之人，抓着她的手掌摁在自己胸口，“不，我不累！你听啊……”
手底下的心脏正快活地跳动，杨知月隔着那层薄薄的肌肉与骨骼都能感觉到那股兴奋到极点的雀跃，但……
这怎么可能呢？心脏只是人体的器官，它是不会有情绪的。
似乎察觉到这股不相信，盛怀安又将手掌深深往里压了压，倘若不是有一层肋骨隔着，他绝不介意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给爱人瞧瞧。
让她去瞧那颗心脏上刻着谁的名字，那颗心脏每时每刻又在为谁而跳动……
盛怀安哀哀道：“我的心正为你而雀跃，它怎么会觉得累？”他又甜蜜地重复一遍，“它是从不会觉得累的，只要是为了你……”
说实话，有些时候连杨知月都会觉得盛怀安的情话过于……齁嗓子。
这不是嫌弃，只是单纯地道出事实。
甜蜜了一阵，杨知月翻脸无情，将人提溜到对面，让其赶紧汇报车队的当下情况。
尽管郭通的文书一道不落，可文字中难免会遗落一些重要内容，反倒不如正面询问来得详细。
盛怀安：“……好个翻脸无情的负心女。”
他装模作样地伤心一番，接着简单叙述：
“车队应该会在傍晚抵达怀荒，郭通收纳了不少流民，必须要提醒做好准备。”
“不少？”杨知月双肘压在桌边，俯身前倾追问：“到底会有多少流民？”
盛怀安在心底算了算，“……差不多两三千人。”
杨知月：“……？？？”
怀荒当下也才三千人，流民又来了三千人，这可真是……
太好了！
她一跃而起，兴奋地来回踱步，“我前两天还想从蒙古人那里交换奴隶，没想到郭通竟带回这么多流民。”
其它地方缺人还不打紧，主要是矿山！
怀荒的幸运在于，境内确有一座规模不小的铁矿；坏处在于，没有足够的工人能进行开采。
如果不能及时将铁矿转化成可用资源（武器或工具），那这一切只是镜中花水中月，经不过半分坎坷。
“郭通果然懂我！”杨知月激动地感慨。
盛怀安咬紧腔内的软肉，压着醋意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还是别这么乐观，与流民一起回来的，还有被俘虏的几百位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