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杨知月也没有。
她始终记得许宫是剧情后期权倾天下的九千岁,是注定要和她站在对立面的敌人。
不过纵使是日后的敌人,此刻能有可以叙话之语也是一桩好事。
“你变化太大了。”杨知月笑着感叹,言语中似有故意拉近距离之意,“我差点认不出来。”
闻言,许宫眸光微暗,在无人注意处深深地看眼她,然后粲然一笑。
“小小姐认不出奴才,奴才却一眼认出您……”
——他如何敢忘高悬于心头的明月?
杨知月笑道:“已经到了宫外,你何苦自称奴才?白白地糟蹋自己。”
“……习惯了,”许宫神情如常,“不过……这世上也只有小小姐才会说这话。”
正常人都是恨不得将人踩到泥里,再狠狠跺上几脚才好!
“你休要夸我。”杨知月打趣道,转而又说起,“我已经嫁做人妇,再当不得这句小小姐。”
提起这茬必定要想起被迫流放的盛家,许宫收敛笑意,“抱歉,我不该提这事的。”
说话间,他一直暗藏的目光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落在杨知月右脚的石膏上。
许宫跪在女人身前,隔着层层裙摆,柔柔地在上方拂了一下,然后他仰头望向女人,怜惜万分地问道:
“疼吗?”
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转。
杨知月不适缩了缩脚趾,下意识地推辞道:“不疼,你快起来吧。”
许宫不起,反而微微低头,用身体拗出一个姿势,然后双眸泛红的怨怪地勾眼她,“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种伤势您怎能不疼呢?”
那一瞬间,杨知月汗毛直立,每一根神经都叫嚣着不对劲。
身前之人可是个野心勃勃、能给龙傲天男主带来重重困难的大反派。
现在这大反派跪在自己身前,用一种黏糊到极致的口吻说一些意味不明之语。
这种极为强烈的反差让杨知月忐忑,原本服帖的衣服霎时便像长了尖刺一般,刺得她周身难安,表情中下意识流露出一种抵抗。
许宫捕捉到这抹情绪,极为懂事地退回原地。
他歉意地解释:“我只是想帮您看看伤口,毕竟世子爷落到此等境界,怕是很难庇佑您周全。”
说话间,他从地上抓起一根木棍,用丝绸外衣抱住木棍后,再将其递给杨知月。
“请用这个支撑,千万别再摔倒了。”许宫一边将木棍递过去,一边又试探性地问道,“您可有想过离开此地?”
杨知月:“???”
她越来越搞不懂话题的发展了。
“我在南京还算有头有脸,若您愿意可以同我回去,保证无人再——”
“许大人,请你不要乱跑,我还有别的事情——”锁好门的周悦竹匆匆打断两人对话。
见到正跟许宫的杨知月,他双眸瞪大,“主——”“夫——?”
嘴瓢了两次,周悦竹在第三次叫对名字,“杨夫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目光注意到那只打着石膏的脚腕,他又是无奈又是生气道:
“大夫说了在你脚腕没好利索之前,不允许你随意下楼,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杨知月本能求饶,“我不是故意的,保证没有下一次。”
“保证?你保证过多少次了?哪一次认真实施了。”
听着两人熟稔到越界的对话,许宫失去笑意,敏锐的观察力重新上线。
周县令跟小小姐的相处太过于熟络,除了两人经常待在一起外,很难形成如此融洽的氛围。
刚才那句没说完的“主……”“夫……”又是什么意思?
怀荒的改变跟盛怀安与小小姐又有何等关系?
万千猜测浮上心头,许宫双眸眯起,沉吟片刻出声打断:
“小小姐果然本事出众,在怀荒也能交到好友,倒让我这个故人心生羡慕。”
周悦竹:“???”
这话怎么那么不对头。
然后,他听杨知月柔声道歉:“实在不该将你忘在一旁。”
“这是什么话呀。”许宫体贴道,“别人同小小姐说话,莫非小小姐还能不应,这不是您的错误,怪只怪我来得不凑巧了。”
周悦竹:“……好浓的一股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