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还没用的那些厂房?”
“嗯,当时盖了一千多平,食品厂只占了十分之二,剩下的十分之八一直是空余,让灾民们搬进去倒也合适。”
两人走到知味观门口,还没进门便被冯凯堵住,“主公,出大事了!”
不等他继续往下说,盛怀安先行撤离。
今生他放弃复仇(主要因为敌人们自寻灭亡),甘愿当杨知月麾下的将军,那他必须划下明确的分界线——绝不掺和任何非战争话题。
请不要为难一个可怜的“兵器”。
“避难所设在知味观,灾民由我们救济,要面对的粮食缺口太大了!”冯凯忧心忡忡道:“您所攒下的家底怕是会被消耗得一干二净!”
杨知月沉吟一下,“莫慌,我去跟周悦竹商量,看看朝廷那边的赈灾粮能否帮衬一二。”
她玩笑道:“毕竟怀荒还在朝廷管辖范围内,他们总不能不帮自己麾下的百姓吧?”
一语中的,朝廷当真没打算帮忙。
县衙书房内,周悦竹愁眉苦脸:“我早已经快马加鞭地通知朝廷,可今日是第六日,依旧没有受到任何回复。”
杨知月:“他们要放弃边关吗?这可是抵御匈奴人的第一线!”
“我也奇怪这事,毕竟这场雪灾不光怀荒受难,边关六镇无一例外皆受损严重,朝廷何至于对此等大事毫无察觉?”
说到此处,周悦竹冷笑一声,“我跟京中朋友联系方才知晓,原来是咱们那位好陛下的邵贵妃怀了身孕,陛下发疯似的庆祝,根本不在意边关的事情!”
“几位大臣联名上奏,盼望陛下早日处理雪灾,可那些奏疏未曾递到殿前便被邵家派人拦下!”说到此处,他眼角眉梢都似恨:“好一个邵家!好一个贵妃!好一个……皇帝!”
“这可是雪灾!十不存一的雪灾!他们怎能如此!怎能如此啊!”
铿锵的质问回**在室内,仿佛鹿鸣的悲歌。
杨知月已经无话可说。
皇帝昏庸,奸臣当道,这朝廷早晚要玩完!
半晌,等周悦竹的情绪差不多平复后,杨知月开口道:
“不管朝廷如何拖后腿,该做的事情咱们依旧要做,不图名声不图回报,只为了那群信任我们的百姓。”
周悦竹重重点头,然后拿出整理好的报告:
“雪灾带来的损失是毁灭性的,城内处王氏祖宅与县衙部分之外,其余房屋尽数倒塌。”
“总计救出两千两百二十一位灾民,受伤五百七十八人,死亡……”他顿了一下,声音沉重地念:“死亡五十九人,包括七位幼童,两位刚出生的婴儿。”
听到此处,杨知月在心底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周悦竹问:“您打算如何处置他们的尸体?依照惯例应该入土为安,再招僧人或道士前来念经超度。”
“可以找僧人来超度,但土葬能否换成火葬?”杨知月道,“我担心大灾后会有疫情,尸体是最佳传染源,还是一把火销毁为好,如今的怀荒禁不住半分坎坷。”
周悦竹犹豫,世人讲究入土为安,火葬极难被接受。
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因为——
“如果这是您的意愿,我想不会有人反对。”
而在这句话落定的时刻,命运的齿轮再次发生逆转。
在杨知月没有看到的故事与盛怀安不了解的过往中,怀荒同样经历了雪灾,只是那里没有杨知月的救助,没有盛怀安的后勤,没有周悦竹的率领,所剩百姓十不存一。
后又因为对尸体的处置不当,导致灾情后疫病漫长,直至开春匈奴人来袭。
准确地说,匈奴人并非祸害完怀荒才离去,而是进入怀荒后诧异发现这里是个“毒窝”,顾不得搜刮便仓惶逃离!
临走前,周悦竹叫住杨知月:“主公,您打算何日搬入县衙?”
杨知月愣怔:“搬入县衙?这是你的府……”
周悦竹打断她:“如今您是怀荒之主,这座县衙本该是您的府邸,救灾这几日的占用已经是打扰至极,是时候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