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点笨拙，撞到了她的鼻子上。
于是她笑了一下，但还是很紧张。
他也笑了，很小心地呼吸。
他又弯着腰，伸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她仰起脸来，顺着他的动作，迎了上去，轻柔的吻，有阳光、树木、雨雾、万物、一切的气息。
——啊，要迟到了诶。
——不过，迟到就迟到了，为人生的美好偷点懒，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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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小鹿正在棚户区路口辨认着脏污牌子上的字迹，韩唯打来电话。
周晏停好车走过来，蓝小鹿示意他稍等，继续回应着电话：“不一起吃了吧，我取证呢，不一定到什么时候结束……不危险，跟周晏一起，一个法援的案子。”
挂了电话，周晏八卦兮兮地问：“谁啊，还查岗？”
“没谁，一个朋友正好住我家。”蓝小鹿语焉不详。
她一直没想好怎么公开和韩唯的关系，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甲方，和律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着实不想把工作和私人生活混为一谈。
案子是周晏的，她帮忙一起取证。
像未成年人、视听残疾人、可能被判无期或死刑的人等刑事案件中，在当事人没有委托辩护人的情况下，会通知法律援助机构指派律师担任其辩护人。
他们所在的律所在律协有备案，每年也会承接一定量的法律援助案件。
此案的犯罪嫌疑人是未成年人，名叫陈道。
他涉嫌的罪名是故意杀人罪，亲手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在公安机关提供的证据材料中，陈道对于杀害母亲的情况缄口不言，一直到周晏接手案件，陈道依旧是零口供的状态。
这个案子存在疑点，男生在杀死母亲后，没有逃窜，而是打电话报警，在家中等待警察的到来，因此判定他具有自首情节。
棚户区本来就人口混杂，人员流动大，还有很多黑户，彼此之间都互不关心，漠然不问。陈道一家也是不久前刚刚搬到棚户区的，只有母子两人，母亲在工地上帮工做饭，陈道在附近学校念书。
陈道性格顽劣，在出事之前就被学校给了停学处分。
根据公安机关走访街坊邻居记录的证人证言，在事发当天清晨，陈道和母亲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有数人目睹陈道摔门而去。但是他在下午一点左右回到家，惨案发生在下午四点。
周晏和蓝小鹿走访了周围的邻居，他们的表述和公安机关提供的卷宗笔录上的内容几乎一致。
周晏翻着手里的速记：“现在的笔录对陈道很不利，公安机关也走访了他的学校，他和同学相处非常不好，动手殴打同学，辱骂老师，还涉嫌虐待动物。”
蓝小鹿分析着：“就算是人格再卑劣，也不能以此判断他一定会动手杀人，更何况这个人是他的母亲。陈道生下来时他的父亲便抛弃了他，一直是母亲拉扯着他长大，这种情况下弑母并不正常。除非陈道有精神疾病，但他现在是零口供，拒不进行任何沟通，很难判断他的精神状态。而且，他和母亲的争吵发生在早晨，他摔门而出，下午一点又回来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消气了的，因为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等到了四点，事发之后又主动打电话报警，这三个小时内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又吵架了？”
“下午一点到四点之间，没有邻居听到吵架声，说明在发生命案之前，他们之间相安无事，或者说，过于平静了……”
这三小时里，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周晏想了想：“我们去他母亲做活的工地上看看。”
“在哪里？”
“就在这附近，我带你过去。”
到了工地门口，蓝小鹿猛地站住。这竟然是海建二局的项目，就是她最开始处理闹事农民工所在的工地。
“蓝律师？”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