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此时的蓝小鹿,要多糟心有多糟心,巴不得人生也有快捷键,能一键快进到酒会结束。
酒店的停车位很紧张,大多是来参加酒会的,韩唯开了好几圈才找到一个空位,几乎没怎么测距,一把倒进了车位。
刚下车蓝小鹿接到拖车公司的电话,她冲韩唯摆了摆手让他先进去,心中却暗自感激这通电话。毕竟在这种活动里,她可不想和韩唯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
最害怕的不是别人的目光,而是自己的心理防线先行崩溃。
挂了电话,蓝小鹿磨蹭了一会儿才走进酒店,在洗手间里补了一下妆,刚走出洗手间,迎面走来了她最不想见到的熟人。
十年不见,那人已经老了,眉头的傲慢依然清晰可见,她偶尔会在新闻上看到他的消息,每次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刺痛而难受。
蓝小鹿把路让开,韩亚洲却停了下来。
“你也来了。”他主动和她说话。
蓝小鹿不情愿地说:“韩总。”
韩亚洲穿一套灰色呢子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绚烂的红色胸花,他头发灰白了大半,用发胶精致地拢在一起,精神头很好。
他打量着蓝小鹿:“我听说你现在是海建二局的法律顾问。”
蓝小鹿心中有些忐忑。
韩亚洲给她造成了太深的心理阴影,就好像《葫芦娃》里的蛇精,《黑猫警长》里的一只耳,《天书奇谭》中的狐狸老太太。
而蓝小鹿这本人生之书里,青少年篇章的黑暗反派就是韩亚洲。
她看到他,就感觉他正在计谋陷害她。
蓝小鹿的手脚又开始发凉。
韩亚洲不急不缓道:“听说,你帮公司处理了很多危机,完成得很出色。”
蓝小鹿一愣。
他慢慢走到她身侧,说道:“这个时候,只要能帮到韩唯和公司的人,我自然不会横加阻碍。”
他悠然离开,蓝小鹿站在原地,脑子里满是问号。
以韩亚洲的本事,肯定早就知道韩唯和她正在合租,却一直没有出手,反而在这种场合给她模棱不清的信号。
只要她有益处,就可以继续为公司服务,甚至是,继续待在韩唯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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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陆续入场,礼堂采用无座位的礼宾模式,高脚吧台错落其间,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单手拖着托盘穿梭其间,供宾客拿取香槟美酒。
苏丹尼和左南五早就来了,正绕着一个圆角桌喝着香槟交头接耳,蓝小鹿和蒲夏也走上前。
他们好久没见了,自然又是一阵寒暄。
苏丹尼是云芒唱片的当红辣子鸡,本月市面上最火的十首歌里,有三首是他写的,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
苏丹尼应该是最先实现少年时梦想的人,他如同十六岁时的预言般,成了他想成为的样子,也如他所愿去过很多荒凉的地方,在那里举办过他梦想中的“荒野音乐会”。
只是他至今未能找到他的父亲,那也是他继续前进的动力。
左南五则继承着邬滨的血统,成为一名海员。他前段时间还搞了一次海上出家,在好友圈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这些年,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一直保持着联系,作为十年的老友,大家已渐渐有了羁绊。
从前,蓝小鹿并不确定,但现在她已经知道,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友。
有这样时不时见面的朋友,每一次见面,都可以发现彼此身上的进步与变化,共享着人生的经验与幸福之道,是何其的幸运。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神秘?”蒲夏问。
苏丹尼道:“我们正在讨论秦诗洋,她以前在英国念书,读的还是威斯敏斯特公学。我最钟爱的《歌剧魅影》的作曲安德鲁·劳埃德·韦伯爵士曾就读于那所学校,这可是真正的名媛。”
“那她应该在英国很久了,为什么回国?”
苏丹尼也不太了解:“不太清楚。他们这个酒会也搞得神神秘秘的,两个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左南五的思路倒是很简单:“一男一女,召开发布会,还能干什么?”
蒲夏瞪他一眼,让他别瞎说。
大家都有些担忧地看着蓝小鹿。
她正低头聚精会神地抠着指甲,似乎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苏丹尼试探着问蓝小鹿:“我听蒲夏说,你现在又跟韩唯合租了?”
“是意外,当时正好有房源。”蓝小鹿抬起头,意有所指,“但好像只有我不知道那是韩唯家的房子。”
桌上的几个“知情嫌疑犯”打着哈哈:“这种事谁能知道呢?也太巧了吧!”
巧合?这话说了谁信啊。
但只要厚着脸皮装傻,就是无敌。
一桌子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到底还是心疼蓝小鹿。他们知道,她这些年因为韩唯,吃了不少苦,可她从不肯说出口,他们便也从不问。本以为她和韩唯重新合租后,事情会有所好转,没想到韩唯却突然和秦诗洋共同召开酒会,还邀请了圈内外的许多好友。
蓝小鹿竟还能笑着出席这样的活动。
比起十年前的不告而别,现在的她,已经有一颗强悍的心了。
众人在心底,对她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