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导致我外祖身死,还背上了叛国的骂名。”燕徵见他气喘吁吁的模样,怕他一会说不出话来,省略了那些叙旧的话,直接问起压在心里的疑惑。
“咳咳!”侯伟胸腔一阵震动,搅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好半晌才将那一阵难受劲度过,他眼眸望向车门,好似在思索一般。
那年,他跟随沈老将军来到边阳御敌,沈老将军那般年纪在战场上依旧潇洒英勇无比,杀敌无数,他们这些人无比敬佩沈老将军。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走去,直到最后一役的当夜,当时一切都是安然无恙,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喝酒庆祝。
却不想那日夜里敌军突袭,沈老将军带兵上阵,平日里和敌军年轻将领交手也不落下风的沈老将军,一开始便被人牵制住,落了下风一直节节败退,直道敌军的将军将他的盔帽挑下,他突然口吐鲜血顺势就往地上栽了下去。
幸而当时有士兵在附近,连忙救下沈老将军将其带离,那夜到最后是他们被敌军逼退回城门前,还是后方留守的士兵发现不对劲,开门出来支援才将敌军击退。
当夜,一向身体英朗的沈老将军人便昏沉沉的神智不清,队里的军医诊断过后竟然是中毒之症,当时的副将连忙勒令检查所有人。
但他们将所有人和营帐都查过了,却没有发现下药之人,这时却有人来报之前发现了几个逃兵一人从后山逃走,副将当即一怔,带人来到了那几个逃兵的营帐里却只发现了床底下的尸体。
巨查那人是今年来从军从而镀金的人,副将意识到事情不对,在他周围发现了药粉包,经查验是一种慢性毒药,三副过后便是死期,沈老将军这个状况已然是服了第三份药包。
军医摇摇头,悲愤的眼泪止不住,沈老将军已然到了最后阶段,人神志不清间只喃喃叫了句徵儿,眼一闭便不在醒来。
也就是那夜,两军的境遇便换了过来,他们正在为沈老将军悲愤之际,全军的氛围低沉不已,打不起精神便被敌军趁乱攻进城内。
敌军的将领是风兮国的二皇子,一入城气焰嚣张,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将他们这些俘虏丝毫不当人,百般打骂,有些人气不过奋力反抗却被敌军赐死。
风兮国的二皇子神色嚣张,旁边人却有些担忧的看向他,忍不住在旁边提点道:“二殿下,这些人毕竟是北黎的人,我们和他们三皇子合作,还是要收敛点,免得惹恼了他们三皇子。”
那风兮国的二皇子一脸不屑道:“哼,他们不过一群棋子,萧涣当真会为了他们与我闹翻吗?”
话是这样说,风兮国的二皇子还是放过了侯伟等人,似乎不屑与他们一般见识,然而听见这些的侯伟却身子一阵发抖,全然不敢相信他们在前面这般浴血杀敌,他们的殿下竟然与敌国合谋,将江山城池拱手想让,就只为了让沈将军死。
侯伟几人被关进了牢房里,其余几人便忍不住心中愤慨,在一个黑夜企图杀了二殿下泄愤……
当时的惨状,侯伟已然记不清了,但是他只觉得当时尸身血海,他拿了三殿下身边公公,吴勇与其通往的书信,在众人掩护下匆匆逃走,这一逃便是这么多年。
他再次看向燕徵,眼神里的爱怜之意更甚,他见过小时候的燕徵,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然长成了这般风度翩翩的大人,手段雷厉年纪轻轻便到了御史的位置上,沈老将军若是知道一定会非常欣慰。
“那信封在城门外的荒庙菩萨像下,带走之后不要再回头,你外祖和那些冤死的众将士都在等着你为他们申冤呢。”
他伸出一只手,那手布满伤痕,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停在半空中却像是顾及着什么迟迟不曾落下,燕徵一把握住他的手,眼神诚恳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当年冤死的将士们报仇,你也要好好的亲眼看着他们下地狱。”
侯伟却是轻笑一声,那笑凉薄带着几分孤寂,他默默摇摇头:“我,怕是看不到了。”
他说着拦下杨绥之,冲他摇摇头:“别废力气了,将我放在这里,你们赶紧离开,我的身体我知道,带着我只会拖慢你们的行程,若是被他们追上来谁也走不了。”
“可是……”杨绥之想要阻止他,但他也清楚他的情况,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已经是灯枯油尽之时,他询问的眼神看向燕徵。
“留在这里,你也会没命。”燕徵似乎还想在挽留一番,把身后那些追兵的危机跟他说来。
侯伟闭着眼睛摇摇头,“烂命一条活到现在已经是转了,那些人为了我回不来了,如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是时候要去找他们了,再晚他们要怪我了。”
他语气拒绝,求死之心笃定,燕徵知他们拦不住,偏过头中中的叹了口气最终点了点头。
那县令被从风一吧丢下去,从风背着侯伟下去将他放在寺庙里,燕徵和杨绥之找到了那书信,折返回来时侯伟靠着主子冲他们一笑,挥挥手:“快走吧,再晚真走不掉了。”
燕徵鼻尖泛酸,眼眶不住的发红,侯伟这样淡定从容的神色让他心底一阵酸楚,掀开袍摆跪在侯伟面前,郑重的在他面前一磕:“前辈,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