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见她气息缓过来了,就想扶起她来,带她回宫换身干净衣服。
哪知时菲一把挣脱开宫人的搀扶,一个箭步抢到江贵妃跟前,面色一皱,簌簌地留下泪来。
她一面抽抽噎噎地哭泣,一面诉说道:“请江娘娘为儿臣做主!是圣女阿絮把我推下池塘去的!请江娘娘为儿臣做主!呜呜!”
此言一出,在场的妃子宫女们无不把目光投向南絮身上,南絮只觉得身上好像要被她们看出几个洞来。
江贵妃扶住时菲抖动的肩膀,温声道:“兴许有什么误会呢,你且细细道来。”
时菲一面哭,一面抽抽搭搭地讲述着,虽是哭腔,却格外口齿伶俐,咬字清晰。
“儿臣今日算是知道了,原来这个圣女阿絮竟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阴险小人。”
南絮虽知道时菲会有这一番装腔作势的举动,但亲眼见识,还是略略吃惊,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往日温和善良的六姐姐竟也有如此虚伪毒辣的时候,现在只盼着江贵妃不用相信她的一番鬼话。
时菲用湿嗒嗒的衣袖抚了抚眼角的泪水,继续凄声道:“儿臣方才和阿絮正在这小池畔闲聊,我和她认识也不短时间了,时常在一处玩闹,知道平日里左相大人和右相大人都对她照顾有加。
“我便随口说了一句阿絮真是好福气,和左相大人、右相大人这两位人中之杰关系都不错,哪知她听了这话,脸色骤变,突然恼了起来,凶狠地一把将我推进这池塘子里去。儿臣真是后怕,若不是江娘娘和几位娘娘及时赶来,我怕是早就喂了池底的鲢鱼了!”
时菲说着,泪水汹涌,越哭越大声,若不是南絮早知道前因后果,也差点被她动容。
周围的宫人纷纷摇头叹气,指着南絮议论纷纷。
南絮气不过,上前辩解:“六公主,是你误会民女了,民女苦口婆心地同你解释,你为何听不进去呢?还一头栽进池塘里去?”
时菲瞪了她一眼,以袖掩面,也不回应她,继续抽噎着。
南絮这话也是说给江贵妃听的,只希望她不要受了时菲一时的蒙骗。
可是一旁的江贵妃却迟迟没有说些什么,在听到时菲说圣女与两位朝中宰相都交好时,她的神色突然间肃穆起来。
要知道,江氏一族和左相一党可是你死我活的劲敌,江贵妃作为江礼的姐姐,最忌惮楚亦庭使手段害她的弟弟,如今在江礼身边的这个阿絮姑娘,如果私下真的还与楚亦庭关系不清不楚的,那江礼真的就陷在一个大陷阱里了。
南絮还想要争辩,江贵妃忽然出声制止了她:“不必说了,时菲贵为大时六公主,平日里端庄贤淑,今日难道会平白无故地陷害一个普普通通的祈福圣女不成?”
南絮听江贵妃话里的意思,怕是相信了时菲,现在要把矛头转向自己。
南絮心头一急,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江贵妃面前。
江贵妃一惊,回过神来时,只见南絮泪流满面,嚎啕啼哭起来:“民女从前生长在乡野,不曾见过皇族中人,只听长辈们说起宫中的人分三六九等、高低贵贱,却从未见识过,今日倒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