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还在思索。
楚亦庭却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般,悠悠开口道:“近日宫内怪力乱神之事泛滥。今日午时,皇家会亲临乾杞寺。我若是你,必会立马逃之夭夭。”
原来如此。
宫中每年都会祈福消灾,以安定人心。乾杞寺消息不灵通,她自然不知此事。
楚亦庭话语一转,又道:“可惜现如今,乾杞寺已被禁卫军包围的水泄不通。往后如何,只能看你运气。”
南絮冷静片刻,心中逐渐明朗。他既只字不提报官之事,说明于他而言,自己或许还有点用处。
她逢迎道:“往后如何,并非在己,而在左相。小女愿为贵人效力,望贵人成全。”
“好,”他开口,语气是淡漠的凉,“寺南门前有一辆马车,你去那里换上宫装。从此为我所用,我必定保你性命无忧。”
南絮点头,眼底逐渐收敛了谄媚的笑意,看不出一丝情绪。
她的身影不疾不徐地离开,殊不知花墙之后,楚亦庭一直在默默注视着她。
一墙的常青藤蔓在风中“沙沙”摇动,丝毫感应不到人的存在。
良久之后,影卫小声问道:“主子,南絮为何会在这?她……不是一个月前就死了吗?”
楚亦庭默了几秒:“这女人怕是使了障眼法,江府大火后的尸体,根本不是她的。”
影卫释然:“主子英明。”
“秋澈你说……”楚亦庭指尖缠上一根青嫩的细藤,眸中噙出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未到眼底,带着几分冷,“要不要杀了她?我觉得,她似乎……变的和以前不同了。”
“主子,”秋澈顿了顿,像是想了什么,肃然道:“半柱香。”
半柱香,杀人连带毁尸灭迹,全套做完。
“你最近速度慢了。”楚亦庭手指扣着下巴,若有所思。
风声阵阵,光影婆娑。
他的声音隐在清晨的薄雾中:“罢了,就再给她些时日。或许……这个女人有点本事呢?”
寺南门前,一辆马车赫然停在那里。
南絮打量四周,没有人。
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马儿嘴中嚼着嫩草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快步跳上马车,撩开帘子,便瞥见一盘叠好的宫装以及易容的物件。
火速换上,并稍稍易容。因为有了失误经验,这一次南絮特地留心细节。
完成后,她与易容前简直判若两人,容貌寻常到别人见了也不会多看一眼。
她刚将换下的衣物藏好,突然听到背后传来清冽的声音:“何人?”
这声音不大不小,温润醇厚,听着倒是有几分熟悉。
南絮身形一顿,低头转身。余光中暗暗瞥了一眼那人——
果不其然,是右相,江礼。
他依旧是那副容颜,分毫未变,只是俊脸略带倦色,失了生气。
见到前世的夫君,南絮心生恻隐。
风光得意的新郎官,在新婚之夜丧偶,这必会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
他这一个月,怕是过的不好。
“你……”江礼皱眉,朝南絮身后打量,“把手伸出来,你在左相马车上偷了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