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晚的长秋宫终于在天亮前归于沉寂,东榕吩咐内侍送走了满身冷汗的太医,又让人在外面守好。
太后刚刚苏醒,她脸色泛白,但精气神好些了。东榕扶着太后坐起身,又将金丝软枕放在后背靠着。太后嘴唇有些发干,东榕端起一旁桌子上的汤碗,仔细地吹着热气。
“娘娘先将这药喝了,一会儿奴婢吩咐小厨房准备粥菜。”
太后慢慢喝了汤药,热气晕染得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瞧着比刚醒时的气色强了些。
她将汤碗递给东榕,擦拭了一下唇角。她语气平和,“东榕,哀家昏迷的时候你可查出了什么?”
东榕挥手让殿内宫人全部退下,等四下无人后才开口:“回禀太后,小厨房新来的小太监已经服毒自尽,奴婢派人查过,已将涉及此事的尚食局女官方眉拿下。”
太后点点头,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怒气,但眼神中却是无比的寒意。窗外天色渐亮,云层被太阳拂去了黑暗,也将长秋宫映得金碧辉煌。太后沉吟片刻,缓缓地说:“哀家还真是看走了眼,皇上自导自演地一出行刺案,也想让哀家吃哑巴亏不成?你将方眉带来,哀家要亲自审问!”
今天注定是个不同寻常的一天,早朝时群臣静立,等候在侧。龙椅上与珠帘后的位置一直空置着,过了好久都不见动静。
一些大臣望着站在首位的齐阁老,只见对方沉默不语,一动不动。
又等了一会儿,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才来回禀说太后身体抱恙,今日早朝免了。
太后身体不适!原先只是一部分大臣看着齐阁老,听闻此事后剩余的臣子们都恨不得将眼神粘在齐阁老身上。
前朝议论纷纷,后宫也暗流涌动。
太后着人打发了前来看望的皇上和淑妃等人,又吩咐东榕将尚食局女官方眉带来。
她沉默地转着佛珠,坐在座上沉思。
这行刺案来得出奇,就跟寿宴行刺案一般毫无逻辑可言。尚食局女官负责各宫膳食,但长秋宫有自己的小厨房,且能进入长秋宫当差的宫人皆被盘查了三代以上。
这样的人收买起来不容易,而且新来的小太监往往都会严格监视一举一动。若是让这种人下手,实在冒险得很。
尚食局女官方眉是先帝时期入宫,行事谨慎稳妥,仔细说起来还是太后出言提拔的她。能让这样的人下手,若身后之人是皇上,那么她齐氏就得考虑换个人坐皇位了。
方眉被关了一宿,发髻松乱,她依旧穿着女官的服饰,但细看之下满是褶皱。
太后坐在金丝楠木椅上雍容华贵,她眉眼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姿绰约。但久坐高位的气势威严,不怒自威的冷厉让在场的众人忍不住噤若寒蝉。
“尚食局方眉,先帝在时便入宫去了浣衣局。是哀家见你行事稳妥便推荐你去了尚食局,你也算争气,为自己谋了好前程。”太后缓缓开口。
方眉跪在地上没有抬头,只盯着某一处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