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民怨沸腾，宫内也并非一潭死水。
皇上虽然并无大碍，但一介普通舞女岂会如此计划周密，当街撞柱身死。陈贵妃带着宫正司来来回回彻查了六尚局众人，也并没有什么实际进展。
长秋宫内，随侍的宫人皆收敛笑意，不苟言笑地站在各处谨慎行事。整个宫苑竟无任何声响，贴身嬷嬷东榕悄然走进大殿，见太后正把弄着一串佛珠，颗颗玲珑剔透的玉石在指尖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不敢怠慢，上前轻声道：“主子，奴婢去宫正司瞧了，陈贵妃还在细查。”
陈氏是皇上王府旧人，太后当年有意示好，便抬举她做了贵妃。有她陈芳华一介普通商贾之女做贵妃在前，而后齐家女封后也不是什么难事。
“本也没指望她能查出什么？”太后停住了动作，眉眼锋利，“皇上忽然这么冲动，倒让哀家看走了眼。查查叶家有没有插手。”
东榕说：“太后疑心是叶家相助皇上？可叶家远在边陲，虽说德淑仪是入宫为妃，实际却是入宫为质。叶家嫡系一脉没有男丁，德淑仪虽为女子可背后势力绝非一般。皇上能给什么好处，让叶家铤而走险。”
太后将手中的佛珠置于一旁，伸手端起茶盏轻品，“并非是给叶家好处，哀家听闻叶璞玉在边陲久以男装示人，若是皇上准许助她夺叶家兵权，也未尝不可。”
“女子带兵，闻所未闻。皇上身边只有顾世子可用，怕是此举难以实现。”东榕惊讶道。
太后脸上波澜不惊，语气淡淡的，“告诉长徵，哀家要那几人或者。既然皇上设局要让河州侵地案重见天日，哀家就随了他的心愿。”
世家豪门侵占民田不再少数，可为何偏偏河州就出了几人上京状告。不管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也决计不能扳倒齐家。这大靖王朝的命脉，可是攥在齐家人的手中。
“顾世子知道轻重，太后不必挂心。您将世子安排在皇上身边，是有心历练。母子哪有隔夜仇，虽然世子久不与您见面，但您吩咐的事他都照办，可见还是孝顺。”东榕宽慰太后，轻轻为太后扇着扇子。
“当年他怀疑沈氏之死与哀家有关，才彼此生疏多年。”
太后声音低哑，缓慢地好似疲惫。
她当年怀有双生子，奈何当时失宠被冷落，齐家又摇摇欲坠。她不得不弄死其中一个谎称嫡子夭折，才顺利保住另一个养在宫外。
先帝防着齐家，不让她的儿子做皇帝。但那又怎样，她的儿子还活着，她一定计划好一切，扳倒叶家，打压寒门，扶持亲子上位。
六尚局一干人等皆被关在宫正司接受盘查，被和瀛选中的李嬷嬷幸免于此，在疏影阁做事并无逾矩。
现在后宫都盯着皇上行刺案，没人在意有人翻阅前朝秘史。和瀛撑着下巴，让挽月叫李嬷嬷进来。
李嬷嬷身量高大，面容严肃不苟言笑，进来后行了礼便站在原地不说话。这样板正肃立的人，自然鲜少会有朋友。
“李嬷嬷，你入六尚局前在哪里当差？”
李嬷嬷面无表情地回答：“奴婢之前在未央宫当差，后受荣宁夫人举荐，才去的六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