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苑的夜晚很冷,也很漫长。
和瀛躺在有些潮湿的床榻上闭目养神,她睡不着,一想到马上就会进宫为妃,她便呼吸紧促,手指微颤。
她原名沈清浅,是已故沈太傅的沈,是今上登基前的王妃沈清浅的清浅。她自小金尊玉贵,父亲为躲避争储,将她送离京城。在路上她伸手救起一位中毒少年,后来那个少年娶了她,让她成了晋王妃。
皇上登基的那刻,怀胎十月的她躺在王府濒临生产。
剧痛袭来的时候,她甚至还以为的孩子降生。
老天有眼,父亲庇护,让她重回一次。
她绝对,绝对要让那些利用她,利用沈家之人用血来还!
和家主母李氏常年缠绵病榻,于是晨昏定省就缩减为每月初一十五各一次。和瀛与两位姨娘正在用早饭的时候,东苑夫人派人来请六姑娘一叙。
夫人身边之人亲自来请,和瀛不敢怠慢。放下碗筷漱口后换了身裙衫跟着去了东苑。
东苑与北苑相距甚远,布局也大有深意。跨过雕饰着“和合二仙”的垂花门,雅致柔和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便是东苑。
正厅内,夫人李氏斜倚在软塌上,半撑着身子,仿佛累极了。两边依次坐着浅笑嫣然的和豫跟狠狠瞪着和瀛的和苏。
和瀛稍稍切身行礼,“阿瀛见过母亲,母亲安好。”
“坐吧。”李氏不怎么过问府中之事,她嫡出的二姑娘和豫掌管家权,手段强硬做事周全,在京中颇有口碑。
在冯姨娘口中,是她入宫前最强劲的对手。
和瀛道谢后施施然落座。
“阿瀛,昨夜你父亲问起了你的亲事。说来孙将军到底年纪大了些,若是将你许配于他,难免让你父亲落个苛待庶女的名声。只是孙将军十分中意于你,不知你是什么想法?”李氏缓缓开口,言语漠然。
和瀛心底忍不住冷笑,既想投机取巧巴结孙将军,又想保全名声。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当了彪子立牌坊!
“但凭父亲母亲做主,”和瀛面色如常,似乎说着不是自己的婚事,“只是二姐姐与五姐姐在前,阿瀛不便这般早早订亲。”
和苏怒急要反驳,被身旁的和豫拦了下来。和豫轻笑点头,“娘亲,六妹妹所言有理。过几日便是离王妃举办的诗会,倒是六妹妹便可与孙将军好好聊聊。”
当着众人之面二人近距离聊天,男未婚女未嫁,可不是现场宣布私定终身吗?这和二姑娘果然一口一个软刀子。
“二姐姐说得对!”
李氏瞪了面露喜色的和苏一眼,轻声呵斥,“住嘴。”
和瀛离开东苑的时候还能听到和苏嘲讽的笑声,但她全然不在意。和继文最看重仕途,庶出的长女便是为了拉拢颇得圣心的离王,从未进入王府做了侧妃。
难道很多文臣看不上和继文这类踩高捧低的小人嘴脸,为了升官不惜送女儿做妾室。背后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话他,丢了文人的风骨。
眼下大选在即,和继文早早就做好了送女儿入宫的准备。
相比于严阵以待的和豫来说,和苏显然不想入宫。她更希望嫁给青梅竹马的周家表哥周允诚,但周允诚却对和豫更上心。
和家不愿平白得罪了周家,便将旁支的庶出姑娘和荆许给周允诚。
这令人咋舌的轮乱关系一度让和瀛叹为观止。
回到北苑,和瀛将所见所闻全部告知冯姨娘。
“离王妃诗会是你最后的机会,想让谁跟你入宫就看你的选择了。”
她心领神会,诗会只是原由,到时和豫和苏一定会将她与孙将军的婚事钉死,让她永无入宫的可能。
鹬蚌相争,我骗要同渔翁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