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漂亮的水眸,目不转睛,盯着眼前嬉皮笑脸的男人,渐渐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翔哥……”
她细细的嗓音,带着无声的哭腔,“你傻不傻,输了那么多,几乎抽光了你全身一半的血,万一你有个好歹,你让陆爷爷怎么办?
快八十岁的老人,只认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哥身体强壮得可以打死一头老虎,不就抽点血咩,没事,没鸟事哈!”
陆景翔好说歹说,终于把叶蔓微劝慰得心情平复了一点。
可心情稍微好转,她的思绪,就情不自禁落到了傅止深的身上。
纪恒的一番话,让她明白,救治傅止深的疫苗,到现在为止,肯定还没有研制成功。
但张嘴要求陆景翔给傅止深输血的话,她却开不了口。
为了救她,陆景翔已经抽走了体内一半的血,再给傅止深输血,就算陆景翔是铁打的,也扛不住。
可想着傅止深如今躺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她的心,刀绞般一寸寸裂疼。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才能把傅止深救回来?
叶蔓微痛苦地皱紧眉头,十根手指,死死地攥着棉被,几乎要把棉被攥碎。
陆景翔坐在她面前的沙发上,瞧着她满脸替傅止深揪心担忧的神色,心里密密麻麻,说不出的难受和荒芜。
私心里,他恨傅止深曾经伤叶蔓微那么深,恨不得傅止深早日下地狱。
但那个该死的禽兽,却是她最爱的人啊!
如果傅止深真的死透,只怕这一生,她都困守在傅止深这三个字里,永永远远走不出来。
盯着她惨白得不能再惨白的脸庞,他悬紧一颗心眯着眼问她。
“蔓微,如果傅禽兽这次死了,对他的报复,如愿以偿,你会开心吗?”
开心吗?
没有。
傅止深快要死了,算是间接刻骨地报复他了,可她一点都不开心。
叶蔓微轻微摇了下头,眼眶渐渐泛起了水汽,雾蒙蒙一片。
她抬起手,捂住了酸涩赤红的眼角,也捂住了,一颗颗,滑落下来的泪。
脑海里一层连一层的浑噩,连陆景翔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
而此刻,陆景翔裹着心底钝钝的酸痛和嫉恨,大踏步冲到市立医院的顶级重症病房。
那个久昏不醒的男人,就安排在这里。
博康医院毕竟面积就那么丁点大,设备也不够齐全,担心会耽误了傅止深的病情,秦主任两天前就把他转了过来。
中午十二点到一点,是规定的探视时间。
也是值班医生换班的时间。
只有两个小护士守在门口,看见陆景翔那张郁郁也遮不住的英俊面容,大致询问了两句,就放行了。
陆景翔没有犹豫,伸手推开了厚重的门。
空旷的套房,正对面,还有一扇雕花磨砂门。
傅止深就被安排在了最里面。
他大踏步走过去,反手把门推开。
视线精准地落在宽大的台面上。
那上面,躺着森白毫无血色的男人,口鼻捂着透明的呼吸罩,插入氧气管,嘴角边,犹在缓慢地渗出滴滴鲜血。
出乎陆景翔的意料之外,人居然是醒的。
不过,醒了更好。
他愣了半秒,就反应过来,踱步到了傅止深面前,对上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扬起唇,讥诮地笑了。
“傅禽兽,没想到吧,你特么也有今天!像条垂死挣扎的可怜虫,躺在这里,任哥宰割。
呵,哥只要伸手一根手指头,轻飘飘取走你的氧气管,你就得吧嗒一声,完蛋。”
“你不敢。”
被病毒肆虐侵袭的男人,即使浑身每一寸骨头,传来刀锯般尖锐剧痛,却还是生生压住那股摧心揉肺的痛,云淡风轻的迷人模样,淡淡挑起了墨色长眉。
“逞一时口快,付出被她永远记恨的代价,你没这胆子!”
“……”
陆景翔顿时被噎了一下,脸色微变,一股子恼羞成怒。
傅禽兽说的没错,他就是逞口舌痛快,确实不敢亲手结果他的性命。
片刻的沉默后。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收敛了恼怒,眼里有**裸的痛快。
“行啊,反正你身染病毒,研制不出治疗你的疫苗,今天不死,最多三五天,你也必死无疑。
哥今天就只看戏不搞事,搞死你,还怕脏了哥的手!”
他站在那儿,双手抱胸,嘴里的话,一字一句阴鸷蹦出。
“傅禽兽,实话告诉你,蔓微也染上了埃博拉病毒,但她半小时之前就痊愈了,想知道她是怎么被救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