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好人。”
谢赴生对他的遗言嗤之以鼻:好人?
这辈子在拳头下见惯了徘徊在生死边缘奄奄一息的人,他都要忘了怎样才算是半个好人。
只不过见过的死人倒有一个。
那是在十岁的时候,母亲倒在大街上抽搐不停的身躯让人记忆犹新。
她长得不好看,又矮又瘦,一头长发像染了五颜六色的稻草,靠近一个人说话时,身上都是劣质的香水味。
“我死了你该怎么办啊。”
那是妈妈对他最常说的话,神情是带着麻木的惆怅和死气。
她42岁,死了男人,同时也是一名携带快七年的AIDS(艾滋病)患者。
这件事差不多人尽皆知,谢赴生一家并没有像电视演的那样获得怜悯、关爱。
没有人欺负他们,也没有人帮助他们。
他和妈妈在爸爸死后就相依为命生活在一个废弃的疗养院里,里面住着各种得了怪病无药可医的人。
谢赴生是这里唯一身体健康的孩子。
每个夜晚蜷缩在**痛苦不堪的病人太多太多,而妈妈似乎是这里较为平静的一个,不过偶尔会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打他。
直到某个夜晚——
母子俩相靠在阳台边看月亮,他看见母亲攥着杯子饮下一口又一口的水。
她梦魇般的低吟,额角不知何时渗出大滴的汗珠。
“好痛,我好痛…”
妈妈跑了出去,跑到了空寂无人的街道。
谢赴生这年十岁。
他喊着,追着,看见女人停在十字马路的中央,一袭黑裙。
她回头朝自己笑,丑陋的脸在月光下竟无端增添了一丝美丽,让谢赴生感到陌生和恐惧。
——小生啊。
妈妈倒在了地上,嘴角慢慢涌出了污秽物,瘫倒在地板上尖叫不止。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