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澄澈的泪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了方才落笔的墨,泪水与墨汁相交融,肆意在宣纸上蔓延,宛若盛开的彼岸之花。
如果不能查清真相,康王府上下都会因弑君之罪而丧命。
“阿祁,我不走。”许安歌上前,话语中已经染上哭腔。
越是在艰难的时刻,她越不能离开他。
“糊涂。”萧言祁咬着牙,将泪意忍下,抬眸与安歌对望,“你不走,谁来救我们?”
许安歌拼命摇头,“你明明就知道,就算我离开王府也救不了你!你不过是想骗我走罢了!”
皇帝驾崩若有隐情,那将是整个大昭的大事,不是她一个寻常女子能解决的问题,就算是她父亲许威将军,至多也不过只能做到求情的份上而已。
而且,若是康王弑君的罪名落定,曾经与萧瑜结交的朝臣恐都会受到打压,许威自身都难保,怎么救得了王府?
提笔一滞,余墨落在空白处,将萧言祁的心也蒙上一层灰暗。
他第一次不想让安歌这么聪明。
“阿祁,我不想走,也不能走。我如今是世子妃,就算是和离,也不是一纸和离书就能让我撇清关系的。”许安歌眼中有脉脉情深,她抓住他的手臂,“这次,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而且她的性命,本就同他有着密切联系。
萧言祁无力的将手中的笔放下,垂着头叹气,泪水从闭合的眼缝中渗出,化作蜿蜒河流淌过鼻翼,在通红的鼻尖汇聚成颗颗珍珠,相继落入尘埃。
粉身碎骨。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萧言祁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将脸上泪渍擦净,握了握安歌的手示意安抚,然后立马动身出了房间。
正想去找寒舟,寒舟便从院门口方向匆忙跑来,他方才去查探了情况,如今来回报消息。
“世子,禁军马上就要过来了。”寒舟神色少有的慌张,因为这一次,王府真真是大祸临头了。
萧言祁并没有作答,拽着寒舟走进了书房,将他拖到密室里,“你只是侍卫,禁军搜查少了你不会有人察觉,你就躲在这里。”
“世子,可是……”寒舟不解,为何在如此紧要关头世子要将他保护起来,明明该他来保护世子才对,“不如属下带人为世子杀出一条血路……”
萧言祁将他打断,“公然反抗禁军,是怕脑袋不够掉吗?而且我身为世子,若是此刻逃了,以后也会被通缉,逃不掉的。”
如果能逃,他早让安歌逃了。
“你听着,现在只有你能救王府了。”萧言祁郑重其事的将腰间玉佩取下,塞在寒舟的手中,“这个能证明我的身份,你拿好它。”
寒舟紧紧地握住了玉佩,他亦想救王府上下于水火。
一阵嘱咐过后,寒舟明白了世子的谋划。
萧言祁最后看了眼苏孺人的牌位。
阿娘,希望您能保佑孩儿和安歌平安渡过此劫。
待事成之后,就算是要我的命做赔,我也心甘情愿的给。
萧言祁决然离开了密室,回到房中与安歌十指紧扣,一起等待着禁军士兵的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