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很多年后的今天,他就这么宁静如水的坐在当初的那个小女孩的病床前,看着她晶莹剔透的鼻尖,恍惚间又回到那段年少时光,仿佛跌入时间的罅隙里。
隐隐约约,在他的眼前,影影绰绰都是那个小小的女孩,她眼角的泪,她唇角的笑,还有高烧未退时他伸手触碰到的,她额角的温度。
可是,那是很多年以前了啊,不是今天了。在他不辞而别的七年里,当初那个连生病都照顾不好自己的小女孩,已经学会了爱,学会了为别人哭的撕心裂肺。
叶均忽然觉得心的位置传来了阵阵刺痛,痛到他一向宁静如水的眸都出现了微微涟漪。他轻轻伸出手,按住心脏的位置,然后皱起了眉。
这是心痛的感觉。像是很多年以前,他坐在列车的玻璃窗旁,看着那个明媚如初的十六岁的沐小白,不顾一切地追着列车跑啊跑,跑啊跑。
就在他快要沉浸在这份来势汹汹的心痛里的时候,从门边传来清脆的敲门声,不是很大声,却让一向心细如发的叶均皱了皱眉。
叶均皱着眉头,回眸看了一眼,是刚从医生那里回来的杜墨。他似乎是急匆匆赶来的,俊逸的脸庞上是淡淡的忧愁。
叶均不浓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先是将沐小白不小心露在被子外的纤细手腕放回被子,然后用眼神示意杜墨有事出去说。
他的嗓音听不出任何一点情绪,轻声道:“小白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让她休息会儿。”
同样是深深喜欢那个女孩的两个人同时心照不宣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病房。
医院长长的走廊上人影稀少,偶尔有几个穿着病号服的人走过,都略带奇怪地看了一眼靠在走廊墙边沉默的两个少年。
杜墨双手抱胸,目光一反往常,冷冰冰地看着走廊的地板,也不开口说话。
他不急着说话,叶均也是一语不发,略显淡漠的眸深深浅浅地落到窗外的树枝上,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与忧愁。
叶均身上很少出现这样淡淡的情绪,从前的他,即使连厌恶都可以表现得极其平静,而现在忽然会落寞了。
杜墨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有些神奇,但是想到往常叶均宁静如水的模样,眼底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浅浅的嘲意。
杜墨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有些恨叶均的。这种恨不仅仅源于他喜欢沐小白而当时的沐小白眼里都是叶均,更多的是,那一年只有十六岁的沐小白,为了追寻他,曾经那样难过。
他至今都记得当时他匆匆赶去找沐小白,她却只是双目无神地看着列车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像是丢了魂。
他深深喜欢的女孩,曾经为了叶均如此难过。
而如今,却为了许如风心痛至死。
两个人不言不语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还是杜墨先沉不住气,声音冷冽地道:“医生说,小白只是心里崩溃了,心理承受能力塌陷。她先前表现得那么平静,却已经不知道是在崩溃的边缘。”
可惜,她人生中两次哭得撕心裂肺,都不是为了他。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听过的一句话,蝴蝶再美,终究飞不过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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