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色森然,话语如寒窖,老御医浑身一颤,抬眼就瞧见,亲王怀里生气虚虚的人,胸口插着一根箭羽,片染鲜血格外刺目,马车颠簸一下,浓浓的血腥味儿顿时弥漫整个车厢,扯动了伤口。
是前不久上任沈尚书,顾不得遐思,老御医上前,直接把上沈温良的脉搏,片刻,神色渐沉重了起来,又顶着亲王如刺的目光,查看几眼伤口,眉头皱起:“回亲王,沈大人怕是……”
“你说什么?”东方夙骤然一震,手倏地抓住御医的领口,将他拉近一分,深眸冷怒,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老御医一惊,背后吓出一身冷汗,结结巴巴道:“亲——亲王,沈大人……这一箭,离沈大人心口出仅距一指,又耗了这些时辰,气血流半,得快些将箭拔出来,否则,就算是救世神医也挽救不回来啊!”
东方夙蓦地松了手:“那就拔!”
身子没稳住,老御医跌坐在车厢,一把老骨头又摔了下,只能忍着痛道:“现在——现在也不能拔啊,什么东西都没有,这要是拔了……”沈大人死得更快了。
话不用全说完,后面的意思自是懂得,东方夙沉声命道:“遗风,半炷香的时辰——赶回城!!”
遗风肃然:“是!”
秋猎所定的猎场是在城外百里处的郊岭,半柱香,无疑是一场严峻的考验,路途奔波,马车震得厉害,左右晃动着,以遗风的能力,短时间到达城内,这已经平稳到极限了。
东方夙紧紧的护着怀中的人,稳住身子,以身为软榻,让沈温良靠得更平稳些,可到底是人,护得再好,也会扯到些伤口。
眼见的,沈温良脸色越发的苍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已经侵湿碎发,紧贴在脸颊上,东方夙心疼之色毫不掩饰,用袖衣给他擦拭着,又将其湿发抚至耳后,声音微颤:“药呢?伤药呢??”
不能拔箭羽,上些药,即便不能止住血,减少些疼痛也好啊,这样——温良就不会那么难受了。老太医神色难难:“呃……这个……”
东方夙眸中泛寒:“别告诉本王,堂堂一个御医,连最普通的伤药都没有??”
“不是没有,”老御医急得胡须都颤了,促声道,“方才遗风公子拉着老臣走的太着急,老臣连拿药包的空隙都没有啊!”
车厢内气温陡然冷如冰霜,老御医咽了咽唾沫,又道:“不过老臣手上有银针,虽不能止血止疼,但能提起精气,最起码,熬到进城没问题。”
东方夙道:“那还不赶快施针?!”
老御医道:“亲王,路途颠簸,这施针,极容易出错,这一错……”
“他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去给他‘铺路’!”
认真的口吻,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味儿,与平日里的亲王天差地别,老御医眨着眼睛,豆大儿的汗珠滚落,捏着银针的手紧了紧……
入城,亲王的马车也无人赶拦,直到亲王府门口,东方夙抱着沈温良下了马车,快速的入了府,用最好的大夫给其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