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虞枝直视面前的琉璃台,轻轻擦了擦嘴。
“为何他会来。”
“奴婢只知道江总管外出采办,”春华摇摇头,“其他的,奴婢也不知道了。”
采办?
新皇建朝已经一月有余,按照祖制,必定要去天坛,昭告上天,顺应天意,彰显仁德。
此刻,江直出宫门多半是为了这件事情。
周虞枝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娘呢?”
春华自责道:“小姐,奴婢忘了说,老爷和夫人吵架正是因为三姨娘。现下,三姨娘也正在前厅呢。”
“走。”
周虞枝风风火火带着人赶到前厅的时候,战火已经平息了。
周家的三个人分别占据了三个不同的方位,独有江直一个坐在正方位上。
江直的身边站着周揽月,给他候着茶水。
江直接过刚沏好的茶水,停停顿顿拨着茶碗盖。
那双混浊的眼睛始终没有望向周虞枝,而是把目光放在了齐秋君身上。
他一招手,“小君,过来。”
齐秋君听话走进,低眉垂眼,叫了一声,“干爹。”
江直听到齐秋君这一声,就知道自己的这个闺女在府院内受了委屈。
转而将目光放在一旁的周秉安身上,“咱家虽然是个太监,也知道周大人两袖清风,敢于直谏的性子。今日进了周府才知道周大人在家中也是如此。”
江直很是疑惑,“平日里听揽月说,父亲不苟言笑,可咱家分明是瞧见周大人对这位二小姐很是宠爱。”
“莫非是对咱家不满,连带着咱家的女儿外孙女都受到了周大人您的不喜爱。”
官场上,周秉安面对着都是一群老古董,对上一个太监的质问,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回答。
气氛一度僵直。
江直转而又笑了,“咱家不过是随口一说,周大人可不要往心里面去。”
江直牵着齐秋君的手,放在周秉安的手心中。
“内宅和睦,也是为官之道,咱家还是提点一句,这嫡妻才是一家中正统的人。”
齐秋君看了一眼周秉安,眼神都在斥责他宠妾灭妻。
齐秋君接道:“谢干爹的体谅,女儿这些日子忧思不减,幸而爹爹今日来看望女儿。”
听完这话,沈思思脸色飞快的变了一下,明里暗里都在说她这个三姨娘的不是。
这种场合也轮不着沈思思说话,她也只盼周秉安能帮她说句话。
出乎沈思思意料之外的,周秉安并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错。”
便没有了下文。
周虞枝上前扶住自己的母亲,展颜笑道:“父亲,母亲的身子越发重了,女儿扶她下去休息。”
江直这才如梦初醒,假意赔罪,“真是对不住了三夫人,让您站这样久。”
他又说道:“那我就不叨扰了,太后还等着咱家的带栗子糕回去。”
说完,江直作势要走,一拍头,又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他高高在上,施舍恩典般说:“过几日,就是皇上的祭天大典,揽月你好好收拾一番,外祖让你在众人面前露个脸。”
江直带着几个小太监摇摇晃晃走了,周虞枝眯着眼势要把那背影看穿。
江直真是好大的威风,身上可挂着价值不菲的青玉玉佩。
看来,宫中的风水养人不是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