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儿，”何芪放下了药碗，让宫女们都退下去了，她才缓缓说道：“莫要再拖了，苏茴香的事情上你拖了三年，这夺嫡你又要拖多久？细细算来，你与太子斗了这么久，到底还是实力相当……只是这夺嫡拖不得啊，再这么下去一定会漏洞百出的。”
萧湛沉默了半晌，才点点头，“孩儿知晓了。”
何芪望着低着头的萧湛，也知道萧湛不愿意这么快地有所行动，她微微转头，叹了口气：“湛儿，苏茴香死了，端王府中王妃之位空出，是该添个王妃了。”
萧湛忽地抬起头，皱眉道：“母后不可！苏茴香不过死了一月有余，此时迎娶新王妃进府，可是向全天下人展示孩儿的不忠不义？”
“可是苏茴香背在身上的那些罪名无假，就算是你现在娶了新王妃，又有谁敢说什么？”
“母后！”
何芪手指狠狠地拍向一边的小桌，眼神是说不出的尖锐：“湛儿！莫要感情用事！”
萧湛一愣，却还是咬牙道：“孩儿没有。”
何芪不再理她，平了气，自顾自地说道：“日后风头稍稍过去了，便娶了沈静姝吧，她自幼喜欢你，也为你做了不少事……”
萧湛眼里闪过一丝迟疑，说道：“孩儿要守忠一年……到时候若轻玑郡主未倒，势力尤在，情意依旧，孩儿……便娶她。”
“湛儿！”何芪叫了一声，“你知道，凭沈静姝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一年！她已经忍了三年了……若你还要为那个不知恬耻的女人守忠，沈静姝不会再忍的！”
萧湛也是意外的固执：“孩儿自有分寸，孩儿会娶郡主，但绝不是现在！”
何芪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她捂着胸口斥道：“孽子！孽子！你为何就不能听你母后一次！母后又不会害你……”
说道后面，何芪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地上，萧湛偏过头，不去看她。
“母后莫要生气了，也请母后保重身子，孩儿下次再来探望母后。”
萧湛抬起脚，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何芪有些颤抖地支撑起身子，呆呆地望着萧湛离开的背影，她喃喃道：“湛儿狠不下心……本宫替湛儿扫除障碍。”
说罢，她坐直了身子试去了脸上的泪痕，依旧是那个端庄华贵的何皇后，四下无人，她便轻唤了一声。
“何一，找她回来，就告诉她，她所喜的那个人，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子。”
“是。”
一道残影从金碧辉煌的皇宫上方掠过，徒留下天边微卷的云。
萧湛有些茫然地走在殿前的百步台阶上，他知道何芪让他现在娶沈静姝，就是念在此时沈静姝会有最大的利用价值，只是……
萧湛望着天，摇了摇头，苏茴香不配端王妃这个位子，沈静姝可配？
萧湛有些木讷地往前走着，竟意外走到了天青街口，他朝街中望过去，只能看见中间那懂极尽繁华的高楼。
萧湛突然笑了笑，一步一步地朝着杜月楼走去，当是天青墨里点朱阁，微雨乍还惊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