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已至，杜月楼近日皆是夜夜笙歌，金迷纸醉，时而也能见到姜沉行随意地行走在杜月楼之中，似乎只是来见见近来的生意一般。
只是今个不同，走至月人楼中，姜沉行皱了皱眉，往日里疾步如风的姜沉行，这是头一次停了脚步。
他死死地盯着不远处两道有些纤细的身影，依旧是那套崭新的衣裳，不知是主人保护得太好，还是之后从未穿过的原因。
姜沉行掉转了个方向，往宾客云集的地方走去，一路上有许些识得姜沉行的人纷纷向姜沉行问候，姜沉行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他撩起珠帘，似笑非笑地望着雅间内安静地坐在小桌前的谢苌楚，说道：“谢三小姐，近来是闲下来了？又来我这杜月楼做什么？”
谢苌楚点着茶叶，又指了指外面的客人，笑道：“自然与他们无异，来寻欢作乐的。”
姜沉行展开了折扇，眼神是说不出的犀利，“这样便好，只是本公子不似门外那些客人，肯入戏啊。”
谢苌楚叹了口气，她还未开口，姜沉行已经拒绝了，她当真不能放弃，上次姜沉行救了她，她就知道，从姜沉行这里下手，肯定有戏。
“那姜大公子何必不留下来，尝尝苌楚的手艺？”
姜沉行望着面前有些闷闷不乐的谢苌楚，点了点头，看起来是迫不得已不想伤了小姑娘的心，只有他自己知道，谢苌楚这女子心思诡捷，他还得真留下来与她好生周旋，她已经注意到了何晏卿的身份，他定不能再让谢苌楚知道其他些什么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又拿出什么东西来要挟他。
谢苌楚抿嘴笑了笑，似乎当真是满心的欢悦一般，却只有手头上漫不经心的动作才能暴露出她此时的冷淡，既然姜沉行不想让她知道，她就不去试探了呗，姜沉行那点心思，她倒也猜了个七分准。
等几支乐曲过去，倒也过了大半夜，谢苌楚早已换了好几种茶，每种都泡了两三次，只要姜沉行一皱眉头，她立即倒掉再泡，倒真没怎么注意到身边增多的宾客。
“听说杜若姑娘的琵琶曲闻名天下，怎到了现在都不见杜若姑娘现身？”谢苌楚无意地说道，手中还在洗着茶杯，这茶具早就被姜沉行换成了他新得的紫砂壶，她知道姜沉行痴于茶，还当真没想到此人当真如此挑剔，不是紫砂壶泡出来的茶水，干脆尝都不尝一下就倒掉，枉费了她之前这么努力地泡茶，最后一大半的茶，都全部进了她的肚子。
“哦，大概是在房间里陪客吧。”姜沉行头也不抬一下，嗅了嗅谢苌楚重新递过来的茶，茶并不烫，大概是她掐着时间，等到一个适合的温度才敢递给姜沉行的，否则若是烫了些，姜沉行也只会反手递给她。
“杜月楼的姑娘不是不接客的吗？”谢苌楚不禁有些奇怪。
“哦，那大概是她的心上人了。”姜沉行抿了一口茶水，回味了半晌，又将茶杯放在桌上，正当谢苌楚抬起手准备倒掉，才听见姜沉行不慌不忙地说道：“你这点茶手艺哪里学来的？要是本公子能早些早些发现你，说不定本公子那大半包归州的西湖龙井也不至于被浪费了。”
谢苌楚望着姜沉行面前那被茶，归州的西湖龙井她只泡了一杯，便是姜沉行面前这杯，姜沉行交给她的西湖龙井并不多，茶这一方面上，谢苌楚也清楚，这归州的西湖龙井，已是天下名茶之首，若是上等的西湖龙泉，怕也不比美玉便宜多少，她泡茶的时候手都在颤抖，偏偏姜沉行还说已经被浪费了一大半，谢苌楚都感到肉疼。
“这是姜大公子第一次喝西湖龙井？”按照姜沉行这个脾性，怕是再贵的茶，只要没泡好，他真的一点不沾。
“第二次。”姜沉行眯了眯眼，乘着谢苌楚还未将那被西湖龙井倒掉，端起茶杯，缓缓地品着，半晌，才将一个空茶杯摆在桌上。
谢苌楚也有些发愣，之前就算是她泡的再好的茶，姜沉行也都没喝尽，这是他第一次全数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