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眉眼含笑,泪水却像是止不住一般。她静静地望着卫骊的动作,忽然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张了张嘴,以为自己能够很平常地将想要说的话说出来,到了嘴边却发现万分艰涩:
“公子,您是要赐死我吗?”
闻言,卫骊似乎垂了垂眼。却没有回答沈沛的话。他却回过头,没有一丝感情地冷冷道:“我的承诺,我自会遵守。也请侯爷遵守自己的承诺。”
卫广城似乎很满意地望着眼前这副情景,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本侯言出必诺。”
却听卫骊继续说道,语气里似乎凝着一丝颤抖和冷意:“所以您不必在这里监视着我。还请您,出去。”
这话如此的冒犯,但是倘若是旁人卫广城必然要让他付出冒犯的代价。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居然只是弯了弯嘴角,就那样走了出去。祝德看了看,也垂下头,退了出去。
一时间,这偌大的牢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烛火这外面寂寞地燃烧着,这冰冷的黑暗里只漏下一道凄寒的月光,那么冰凉地打在沈沛的身上。
她静静地看着卫骊手里那杯酒。那会是什么味道呢?是甜蜜,还是苦涩?就像卫骊给她带来的,那些或痛苦或甜蜜的记忆。
“为什么呢?”沈沛自嘲般地笑了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出口已是深深的苦涩:“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卫骊的身子不易察觉地颤了颤,他张了张口,轻轻道:“你,后悔了吗?”
沈沛看着他,泪水还是止不住一般不住地往外涌着。她没有说话。
卫骊的眸子黯了下来,他似乎也笑了起来:“倘若,倘若你知道有今日,你还会选择回来吗?还会,选择回到我身边吗?”
沈沛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没有办法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就连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有没有后悔。
良久,她才哽咽着轻轻道:“我是暗卫营的人,这条命本就是公子的。公子既然想要,那拿去便是。”
卫骊闭了闭眼,这个答案出乎了他的意料。难怕沈沛说出一句埋怨他的话,一句,哪怕一句,他也能以此寻到一点点情绪的出口。
可是她没有。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
沈沛看着卫骊身上的衣衫,轻轻道:“明日,公子便是这天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的太子。如此盛大的日子,您不该穿这黑色的。”
此时的卫骊并没有如以往一般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袍,一反常态地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
卫骊没有说话,他听见沈沛恍惚一般地说着,那么平静又悲伤地替他描述着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侯爷登基之后,想必不久就会为公子册封太子妃。昭临公主身份尊贵无比,又自幼爱慕公子,想来与公子,定然是天作之合。”
“别说了。”卫骊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连带着手里的那杯毒酒也在不住地轻轻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