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涉大变了神色,猛地扑在城墙边。丑陋的脸迅速扭曲起来。
她是怎么挣脱的?卫骊还没有落网,他还没有折磨够,沈沛怎么能死?怎么能这样轻易的就去死?
“去,快去!”赵涉疯了一般猛踹着一旁同样震惊万分的赵家暗卫,竟然语无伦次起来,疯狂道:“把人给我抓回来,抓回来!”
“主上,”暗卫们纷纷跪了下来,望着几丈高的城墙,“人,是必死无疑了。”
呼啸的风不停地吹卷着黑色的衣衫,长发随风飘扬着,落在卫骊惊恐的眼里却像是化作了散落的黑色花瓣,无力地纷扬下来。
卫骊几乎是下意识地扑了上去。城墙太高了,一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收敛了声息,他听不到众人的惊呼,看不到惊乱的人群,他只看到不停下坠的沈沛嘴角含着一丝浅笑,无声开合间,似乎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保重。
“不——”卫骊双眼赤红,几欲疯狂,他不顾一切地伸出手去,阴云密布的天,黑色的衣仿佛近在咫尺。
像是触手可及。
卫骊从心里,在这二十年的漫长光阴里,再一次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恐惧,这种情绪让他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在那一刻,眼前的情景忽然与记忆深处某一幕重合,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笑容,一模一样的坠落。
有传言自古流传至今,卫家的女人注定会因卫家的男人而死。薛夫人是这样,娘亲是这样。莫非沈沛现在这样就是因为自己?
难道这就是宿命?
“不是,不是这样的,阿沛…”
卫骊整个人像是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拼了命似的想要冲上去。然而就在沈沛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卫骊却被人猛地按到在地上。
几乎下一瞬,关州城里忽然升起了一颗火红的星,像是某种预兆一般,准备已久的攻城弓弩随着一声令下,无数燃着熊熊火焰的箭极速的向关州城飞去,铺天盖地,如同下了一场火红的血雨。
沈沛的身影眨眼间便被淹没在无数的箭羽之中,箭头撞击在坚实的城墙上腾升起巨大的白色硝烟。
什么都看不清了。
如果说卫骊前一刻还痴心沈沛能从几丈有余的城墙上摔下安然无恙,可是在这么猛烈的箭羽中幸存下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卫骊的眼里布满了密密的血丝,惊恐万分地大睁着似乎想冲过去,然而常青却在身后死死地按住了他,一遍一遍地大喊着公子。
烟尘四起的城墙上,不断有中箭的南泽士兵痛叫着滚下城墙,在血腥的泥土砸出重重的落地声。
关州城门忽地大开,无数南泽士兵提着雪亮的兵器涌了出来,立时卫家的暗卫飞快地冲上来将失了智的卫骊拉了回去。
常青的神色沉了下来,望着身后不断厮杀的战场,脸上竟然有了一丝敬佩之色。
他断断没有想到沈沛为了公子会做到这一步。她这样的决定,这应该,也算得上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