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轰隆一声雷响,阴沉的天仿佛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大雨倾盆而下,仿佛是要冲洗掉这世间所有的死亡和战火。
当燕肖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城墙上还幸存着几个士兵,都静默着,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哗哗的雨声和勉强跳动的心脏。
沈沛跪在横尸遍野的城墙上,搂着那个小兵尸体,雨水冲刷着她的身子,血水从她身上不停地躺了下来。而她就像是失去了知觉似的,脸上无悲无喜。
燕肖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身上的铠甲已经被砍烂了,伤痕累累,头盔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头发和着雨水紧紧地贴着脸上。
“阿沛,”燕肖慢慢走过去,在沈沛旁边蹲了下来。
好一会儿,沈沛才慢慢抬起头,眼里全是不知所措的迷茫。
“燕大哥,”沈沛混身都颤抖起来,她愣愣地看着小兵惨白的脸,“他,他,我…”
一时间,沈沛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一样,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雨水顺着头发不停地淌了下来,迷了她的视线。
这个世界这么会是一片血红的呢?
有士兵默默地将她怀里的小兵抬走,她本能地想反抗,却被燕肖紧紧地揽入怀中。
“阿沛,大哥的错,是大哥来晚了…”
“不是…”沈沛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是我,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死,他还有娘亲在家里等着他…”
雨越下越大,哗哗的雨声模糊了所有言语。沈沛哭得像是要背过气去,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天。
暂时充作商议厅的正堂里,除了还在昏迷的沈沛。燕肖,东方泽,还有其他的一些将士,几乎所有人都聚在了这里。每个人的脸色都极其沉重,除了激烈的雨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良久,燕肖缓缓站了起来,沉声道,“我接到卫公子的飞鸽传书,援军至少还要三日才能到达逢城。所以,这三日我们必须严加防范,务必要在援兵到来前守住逢城。”
一个将士叹了一口气,他的头上还裹着一层染血的纱布:
“这谈何容易。南泽军占领的是关州城,关州城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占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如今一战,我军已然元气大伤。若是南泽军此时进攻,拿下逢城只怕是易如反掌。”
燕肖的脸色沉凝下来。这也是他所担心的。关州城的县令冯显降了南泽军。而冯显任职关州城县令多年,对城内外地势环境已经天颂军队的历来打法都极为熟悉。
除了城里原来的守军,还有南泽的士兵。如果他们当真攻过来,这逢城,只怕真是守不住了。
如果说临城是天颂抵御南泽的第一道屏障,那么关州城和逢城就相当保护天颂腹地的最后一道防线。倘若逢城也失守了,那整个天颂…
“这位将军说的有理,”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东方泽忽然道:
“所以,若是想要守住逢城,撑到公子率兵到来的那一刻,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